---日記本的扉頁上,我用鉛筆輕輕寫下一行小字:"給十八歲的林小滿,
和那個永遠說不出口的名字。"合上日記本,我把它塞進書包最里層的暗格。窗外雨聲淅瀝,
我靠在窗邊,看著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線。三年了,
我收集了關(guān)于他的一切細節(jié)——他喜歡在課間去小賣部買檸檬味汽水,
他總把書包帶調(diào)得比一般人短,他數(shù)學很好但英語總是勉強及格。許嘉陽。
光是默念這個名字,我的心臟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攥住。"小滿,發(fā)什么呆呢?
再不出門要遲到了!"媽媽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我猛地回神,抓起書包沖下樓。雨還在下,
我撐開傘,水珠從傘沿滴落,在地面濺起小小的水花。走到校門口時,我習慣性地放慢腳步,
眼睛不自覺地尋找那個身影。"同學!"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我渾身一僵。
這個聲音我太熟悉了,即使混雜在幾百人的課間操廣播里,我也能立刻分辨出來。
我慢慢轉(zhuǎn)身,許嘉陽就站在離我不到一米的地方,他的校服被雨打濕了一角,
頭發(fā)上掛著細小的水珠。他對我笑了笑,指著我的傘:"能借我躲一下嗎?我忘帶傘了。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能機械地點點頭。他自然地走到我身邊,我們的肩膀幾乎相碰。
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合著雨水的清新。"你是三班的吧?"他問道,
聲音近在耳邊。他竟然知道我是哪個班的?我的手指緊緊攥住傘柄,
生怕自己會因為緊張而把它掉在地上。"嗯,三班。"我的聲音小得幾乎被雨聲淹沒。
"我叫許嘉陽,五班的。你呢?""林小滿。"我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感覺舌尖都在發(fā)顫。
"林小滿,"他重復了一遍,像是在品味這個名字,"名字真好聽。"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但我的世界卻在這一刻變得異常清晰——他睫毛上掛著的水珠,他說話時微微上揚的嘴角,
還有他站在我身邊時,傘向我這邊傾斜的角度。這段從校門口到教學樓的短短路程,
成了我高中三年最珍貴的記憶。在教學樓前,他道了謝,沖進雨中跑向自己的班級。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心臟跳得像是要沖出胸膛。那天晚上,
我在日記本上寫滿了關(guān)于這次相遇的每一個細節(jié)。寫完后,我翻回之前的頁面,
那里貼著一張從校報上剪下來的照片——許嘉陽在籃球場上躍起投籃的瞬間。
照片已經(jīng)有些泛黃,邊角因為反復摩挲而起了毛邊。"今天他叫了我的名字。
"我在照片旁邊寫道,然后畫了一個小小的愛心。第二天課間,
我鬼使神差地繞遠路從五班門口經(jīng)過。許嘉陽正和幾個男生說笑,
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灑在他身上,給他鍍上一層金邊。我放慢腳步,假裝在整理書包帶,
只為多看他一眼。"林小滿?"我嚇了一跳,抬頭看見許嘉陽正朝我走來。
我的臉瞬間燒了起來,手不知道該往哪里放。"昨天謝謝你的傘。"他笑著說,
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不、不客氣。"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
感覺自己的聲音陌生得不像自己。"你是要去圖書館嗎?"他指了指我懷里的書。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隨手抓的《百年孤獨》,點了點頭。
實際上我只是想找個理由經(jīng)過他們班而已。"我也正要去,一起嗎?"他問道。
我的大腦宕機了幾秒鐘。許嘉陽要和我一起去圖書館?這簡直像做夢一樣。我用力點頭,
生怕他改變主意。走在去圖書館的路上,他問起我讀的書,
我努力組織語言向他解釋馬爾克斯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盡管我知道他可能根本不感興趣。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聽得很認真,還問了一些問題。"我平時只看體育雜志和漫畫,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但你讓我想試試看這種書了。"在圖書館里,
他自然地坐在我對面。我假裝專心看書,實際上每隔幾秒就會偷瞄他一眼。
他皺著眉頭做數(shù)學題的樣子格外專注,時不時咬一下筆帽。陽光透過他身后的窗戶,
給他的輪廓描上一層金邊,像是老電影里的特寫鏡頭。那天之后,我開始"偶遇"許嘉陽。
我知道他每周三下午會在籃球場訓練,于是每周三我都會"恰好"在球場邊的長椅上看書。
他每次看到我都會揮手打招呼,有時中場休息還會過來和我聊幾句。"你很喜歡看書啊。
"有一次他坐在我旁邊,汗水順著他的脖頸滑下,浸濕了校服領(lǐng)口。"嗯,
看書能去很多地方。"我小聲回答,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比如哪里?"他好奇地問。
"比如哥倫比亞的馬孔多,或者英國的霍格沃茨。"我鼓起勇氣抬頭,
發(fā)現(xiàn)他正專注地看著我,眼神溫柔得讓我心顫。"聽起來比數(shù)學題有趣多了。"他笑著說,
然后被教練的哨聲叫回了球場。我看著他奔跑的背影,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也許,只是也許,
他對我也有那么一點點特別的感覺?期中考試前一周,我在圖書館熬夜復習。晚上九點,
圖書館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我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抬頭發(fā)現(xiàn)許嘉陽不知什么時候坐在了我對面。
"你也這么晚?"我驚訝地問。"英語要掛了,得臨時抱佛腳。"他做了個鬼臉,
"你能幫我看看這篇作文嗎?"我接過他的作文本,上面滿是紅色的批改痕跡。
我認真地幫他修改語法錯誤,解釋為什么這里要用過去完成時而不是一般過去時。
他湊過來看,我們的頭幾乎碰在一起,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氣。
"你講得比老師清楚多了。"修改完后,他感激地說。"你只是沒找到方法而已。
"我合上他的本子,"英語沒那么難。""那...你愿意繼續(xù)幫我嗎?"他猶豫了一下,
"我是說,如果你不嫌麻煩的話。"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不麻煩,我很樂意。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我們每天放學后都會在圖書館一起學習。他進步很快,
我也漸漸能在他面前自然地說笑,不再像以前那樣緊張得說不出話。"小滿,
你以后想做什么?"一天復習結(jié)束后,他突然問道。"我想考文學院,
也許以后當編輯或者作家。"我回答,"你呢?""體育教育。"他笑了笑,
"想當籃球教練。""很適合你。"我由衷地說。想象著他將來站在球場邊指導學生的樣子,
一定很帥氣。"對了,這周六我們班和七班有場籃球賽,你要來看嗎?
"他遞給我一張手寫的邀請卡,上面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籃球。"我一定去。
"我小心地接過卡片,像是接過什么珍貴的寶物。周六那天,我早早到了球場,
坐在最前排的位置。許嘉陽出場時看到了我,朝我眨了眨眼。整場比賽我都緊張地盯著他,
為他每一個進球歡呼。最后他們班贏了,他滿頭大汗地跑到我面前。"我們贏了!
"他興奮地說,眼睛亮得像星星。"你太厲害了!"我遞給他一瓶水,他接過去大口喝著,
喉結(jié)上下滾動。"多虧了你的加油。"他擦了擦汗,"一會兒慶功宴,你也一起來吧?
"我愣住了。"我?可是我不是你們班的...""沒關(guān)系,我說了算。"他拍拍胸脯,
然后壓低聲音,"其實他們太吵了,我需要一個安靜的人中和一下。"就這樣,
我參加了五班的慶功宴。雖然大多數(shù)時候我只是安靜地坐在角落,
但許嘉陽總會時不時過來和我說話,確保我不覺得被冷落。聚會結(jié)束后,
他主動提出送我回家。夜晚的街道很安靜,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他走在我身邊,
時不時講一些球隊的趣事,我聽著,偶爾附和幾句。走到我家樓下時,他突然停下腳步。
"小滿,這陣子謝謝你。"他的聲音很輕,"不只是幫我補習英語...還有,
和你在一起很舒服。"月光下,他的輪廓顯得格外柔和。我的心跳加速,血液沖上耳尖。
他是在暗示什么嗎?我該說些什么?無數(shù)念頭在我腦海中閃過,
但最終我只擠出一句:"我也是。"他笑了笑,揮手道別。我站在樓下,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胸口涌動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感。也許,
我的暗戀并不永遠只能是單向的?也許,我該鼓起勇氣告訴他我的感受?回到家,
我翻開日記本,寫下今天的點點滴滴。寫完后,我翻到最后一頁,
那里藏著我一直不敢寫下的那句話:"許嘉陽,我喜歡你,從高一開始就喜歡你。
"我盯著這行字看了很久,然后輕輕合上日記本。也許,在畢業(yè)前,
我能親口對他說出這句話。周一早晨,我比平時早半小時到校,
把一盒手工曲奇和一張加油卡片塞進許嘉陽的課桌。
卡片上我只寫了一句"祝期中考試順利",沒敢署名。但我想他應(yīng)該能猜到是我。課間操時,
我遠遠地看見他拿著曲奇和五班的同學分享,心里泛起一絲甜蜜。他抬頭環(huán)顧四周,
似乎在尋找誰,當他的目光掃過我這邊時,我迅速低下頭,假裝系鞋帶。期中考試結(jié)束那天,
我在校門口遇到了許嘉陽。他看起來心情很好,一見到我就小跑過來。"英語應(yīng)該能及格了!
"他興奮地說,"多虧了你。""我就說你能行的。"我為他感到高興。"對了,
"他突然壓低聲音,"曲奇很好吃,謝謝。"我的臉一下子紅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全班只有你會做抹茶味的。"他眨了眨眼,"而且卡片上的字跡和你幫我改作文時一樣。
"原來他注意到了這么多細節(jié)。這個認知讓我的心像被蜂蜜浸泡過一樣甜。"周末有空嗎?
"他問道,"我想請你去看電影,就當是感謝。"我的大腦瞬間空白。許嘉陽要請我看電影?
這是...約會嗎?"有空。"我聽見自己說,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fā)抖。
"那周六下午兩點,時代影城見?"他掏出手機,"我們加個微信吧,方便聯(lián)系。
"我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掃碼加了他。他的頭像是NBA球星科比,
朋友圈大多是籃球相關(guān)的內(nèi)容。我偷偷把他的備注改成"★",然后設(shè)成了特別關(guān)注。
周六那天,我提前一小時就到了電影院,在洗手間反復檢查自己的妝容和衣著。
我穿了一條淡藍色的連衣裙,這是媽媽去年給我買的生日禮物,我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場合穿。
許嘉陽準時出現(xiàn),看到我時眼睛一亮。"你今天很漂亮。"他真誠地說。"謝謝。
"我低頭掩飾自己發(fā)燙的臉頰。我們看了最新上映的超級英雄電影,
期間他小聲給我解釋一些漫畫原著的背景,我則在他被突然的音效嚇到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電影結(jié)束后,我們?nèi)チ烁浇哪滩璧?,聊了很久,從喜歡的音樂到未來的夢想。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他咬著吸管問,"為什么你總是一個人在圖書館?你朋友呢?
""我不是很擅長交朋友。"我誠實地回答,"而且...我喜歡安靜。
""但你和我說話就很自然啊。"他笑著說。"你不一樣。"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這太明顯了。"怎么不一樣?"他追問,眼神突然變得認真。我慌亂地移開視線,
假裝對奶茶杯上的logo產(chǎn)生了濃厚興趣。"就是...比較好相處。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再追問。回家路上,我們聊了些輕松的話題,
但我的心思一直飄忽不定。在他家路口分別時,他突然說:"下周我生日,
家里要辦個小派對,你能來嗎?""當然。"我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
盡管想到要面對一群陌生人我就緊張。"太好了。"他笑了,"我會提前把地址發(fā)給你。
"那天晚上,我輾轉(zhuǎn)反側(cè),回想著今天每一個細節(jié)。他對我笑的樣子,
他說話時微微前傾的身體語言,還有分別時他眼中那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也許,
他真的對我有感覺?這個念頭讓我既興奮又害怕。第二天,我開始為他準備生日禮物。
我知道他喜歡籃球,但送球衣或籃球太普通了。最后我決定親手做一個科比剪貼簿,
收集了科比職業(yè)生涯的重要時刻和經(jīng)典語錄。連續(xù)幾個晚上,我熬夜剪貼排版,力求完美。
周四下午,我照例去圖書館學習。剛坐下沒多久,
許嘉陽就發(fā)來消息:"能來一下操場后面的小花園嗎?有話想當面說。"我的心跳瞬間加速。
他要說什么?難道...是要表白?我的手因為緊張而微微發(fā)抖,
收拾書本時差點把水杯打翻。小花園是學校里比較僻靜的地方,平時很少有人去。
我沿著小路走去,遠遠地看見許嘉陽站在一棵櫻花樹下。四月的櫻花已經(jīng)開始凋落,
粉白的花瓣隨風飄舞,落在他肩上。他看見我,招了招手。我深吸一口氣,向他走去。
就在這時,一個女生從另一條小路跑向許嘉陽,撲進他懷里。許嘉陽笑著接住她,
親昵地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我僵在原地,仿佛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那個女生我認識,
是七班的陳雨桐,校啦啦隊隊長,公認的?;?。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我本能地躲到一棵樹后,看著他們手牽手坐在長椅上。許嘉陽摟著陳雨桐的肩膀,
低頭在她耳邊說了什么,惹得她咯咯直笑。然后他吻了她。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
所有的幻想,所有的期待,都碎成了千萬片。原來他對我所有的好,
都只是出于友善;原來他早已心有所屬;原來我從來就沒有過機會。我悄悄后退,轉(zhuǎn)身跑開,
眼淚模糊了視線。跑到教學樓后一個無人的角落,我終于忍不住蹲下來,
把臉埋在膝蓋里無聲地哭泣。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許嘉陽的消息:"小滿,你來了嗎?
"我盯著這條消息,眼淚滴在屏幕上。原來他約我來,是要告訴我他和陳雨桐的事嗎?
是要正式宣告我的暗戀永遠不會有結(jié)果嗎?我沒有回復,直接把手機關(guān)了機。那天晚上,
我蜷縮在床上,翻看著這三年來收集的所有關(guān)于許嘉陽的東西——偷拍的照片,
他隨手丟掉的草稿紙,他打球時喝過的礦泉水瓶...多么可笑又可悲的收藏。第二天,
我頂著紅腫的眼睛去上學,刻意避開所有可能遇到許嘉陽的地方。但他還是在課間堵住了我。
"小滿,昨天你怎么沒來?"他擔憂地問,"我等你很久。""對不起,我突然有事。
"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哦...那下次吧。"他看起來有些失望,
"對了,周六的派對別忘了。""我可能去不了了。"我低聲說,"家里有事。
""這樣啊..."他的肩膀垮了下來,"那改天再約?""嗯。"我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
然后迅速找了個借口離開。接下來的日子,我刻意疏遠許嘉陽。不再去圖書館他常坐的位置,
繞遠路避開五班教室,取消了對他的微信特別關(guān)注。每次手機響起他的消息提示,
我的心都會揪緊,但我強迫自己不點開看。畢業(yè)典禮那天,天空飄著細雨。
我坐在班級方陣里,目光不自覺地尋找許嘉陽。他穿著整齊的畢業(yè)禮服,
站在五班的隊伍前列。陳雨桐作為學生代表上臺發(fā)言時,他驕傲地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