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炆兒，沉住氣！”
呂氏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涌的怒火，冷聲道：
“他今日不過是僥幸占了口舌之利罷了，陛下是不會一直護著他的！”
“僥幸？”
朱允炆猛地轉(zhuǎn)身，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母親難道沒看到皇爺爺看他的眼神嗎？！他今日在朝堂上侃侃而談，句句戳中皇爺爺?shù)男乃?！再這樣下去，儲君之位……”
“炆兒！”
呂氏猛地一拍桌案，打斷朱允炆所言。
“我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導你的！"成大事者，豈能因一時得失就方寸大亂！”
呂氏眼中寒光閃爍，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刀。
“你要記住，這東宮之爭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朱允炆胸口劇烈起伏，拳頭攥得發(fā)白，“難道......難道我們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騎到我們頭上？”
呂氏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緩緩坐下，指尖輕叩桌面：
"急什么？他今日越是得意，日后摔得就越慘。"
說著，她微微瞇起眼，“別忘了，當年的朱雄英即使如此受寵，但不也是被為娘......”
“他一個朱允熥，還能比得上朱雄英？”
朱允炆聞言渾身一震，眼中閃過一絲驚駭：“母親的意思是......”
呂氏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浮沫，嘴角浮現(xiàn)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
“這深宮里的意外......從來都不會少?！?/p>
“報——！”
呂氏話音剛落，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小太監(jiān)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啟稟娘娘、殿下，三......三皇孫殿下求見！”
“什么？！”
朱允炆猛地站起身，臉色瞬間煞白，手中的茶盞"啪"地摔在地上，碎瓷四濺。
他下意識后退兩步，聲音都變了調(diào)：“他、他怎么會突然......”
呂氏眼中寒光一閃，但很快恢復平靜。
她冷冷掃了一眼驚慌失措的兒子，低喝道：“慌什么！”
說罷，這才轉(zhuǎn)頭看向殿外，“那個......他可說所為何事？”
小太監(jiān)額頭緊貼地面，顫聲道："回娘娘，三殿下說......說要與娘娘商議宗室俸祿之事......"
朱允炆聞言，臉色更加難看，嘴唇微微發(fā)抖：
“母親，他這是要......”
呂氏揮手打斷，鳳目含威地瞪了朱允炆一眼，隨后整了整衣袖，這才不耐煩的開口：
“讓他進來吧！”
待殿內(nèi)收拾妥當，呂氏已端坐在主位上，朱允炆也強自鎮(zhèn)定地站在一旁，只是手指仍在微微發(fā)抖。
殿外傳來沉穩(wěn)的腳步聲。
朱允熥一襲月白色錦袍，腰間玉帶輕晃，步履從容地走了進來。
而當看到朱允熥的一瞬間，呂氏便是立馬拉下了臉，眼中還有未散的怒意。
她強壓怒火，聲音冰冷：“允熥突然來訪，所為何事?。俊?/p>
說著，指尖不自覺地掐緊了扶手。
朱允熥不慌不忙地從袖中取出一本賬冊，輕輕放在案幾上：“孤今日查閱東宮賬目，發(fā)現(xiàn)些有趣的事情?！?/p>
他修長的手指翻開賬冊，點在某頁。
“洪武十八年至今，兒臣的歲俸共計白銀三萬兩，絹帛三百五十匹，祿米三千五百石?！?/p>
呂氏臉色微變，但很快恢復如常：
“哦？那又如何？”
朱允熥突然抬眸，目光如電："可這些俸祿，孤從未經(jīng)手過。"
殿內(nèi)瞬間安靜得可怕。
朱允炆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呂氏冷笑一聲："你年紀尚小，本宮代為保管，有何不妥？"
“代為保管？”
朱允熥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若是七年前的我，還需娘娘保管，但如今......”
“怕是沒那個必要了吧！”
“放肆！”
呂氏猛地拍案而起，茶盞被震得哐當作響：
“本宮乃東宮主母，管教皇子皇孫本就是分內(nèi)之事！豈是你......”
“呵呵！”
“東宮主母？！”
朱允熥冷笑著打斷，“一個繼室，也配稱東宮主母？”
呂氏臉色瞬間慘白，身形晃了晃，扶住案幾才勉強站穩(wěn)：“你、你......”
朱允炆再也忍不住，沖上前來：
“朱允熥！你竟敢對母妃如此無禮！”
朱允熥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看向呂氏族，眼神陡然轉(zhuǎn)冷。
“娘娘，您也不想這件事鬧到明面上吧？"
他指尖輕點賬冊，"若是傳出去說...東宮呂氏克扣嫡皇孫俸祿，中飽私囊......"
呂氏瞳孔驟縮，咬緊了牙關(guān)。
“更何況...”
朱允熥緩緩踱步上前，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誅心：
“五萬多兩銀子不算多，但要是還將其他的丑事一并扯出來，那您的臉上怕也不光彩?！?/p>
“影響你事小，萬一影響了儲君之事.....”
“.呵呵，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呂氏聞言，身子猛地一顫，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朱允熥這番話，完全插在了她的命門上。
畢竟和自己寶貝兒子的儲君之位相比，這區(qū)區(qū)五萬兩銀子算得了什么？
若是真如朱允熥所說，那是真的得不償失！
猶豫片刻，呂氏剛要開口，殿外卻是再一次響起太監(jiān)的通報：
“報——！”
一名太監(jiān)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啟稟娘娘、殿下，錦衣衛(wèi)指揮使蔣瓛大人在殿外候旨，說是奉陛下口諭，召殿下即刻覲見。”
呂氏和朱允炆聞言，先是一愣，隨即臉上同時浮現(xiàn)出狂喜之色。
呂氏一把抓住朱允炆的手：
“炆兒！陛下果然還是最疼愛你的！這是要親自補償你??！”
朱允炆先是一愣，隨即臉上浮現(xiàn)出掩飾不住的得意。
她整了整衣冠，輕蔑地瞥了朱允熥一眼：
“三弟，看來皇爺爺還是分得清輕重！"他故意提高聲調(diào)，“有些人啊，就算一時得意，也不可能一世得意！”
呂氏滿是得意和不屑的瞟了朱允熥一眼，“陛下既召見炆兒，本宮還有要事處理。"
呂氏昂著下巴，眼中盡是輕蔑，“方才的事...改日再談也不遲?！?/p>
她故意將“改日”二字咬得極重，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說罷，她便強壓著嘴角的笑意，故作慈愛地替朱允炆理了理衣襟：
“快去吧，別讓陛下久等?！?/p>
“記住，要好好表現(xiàn)...”
“兒臣明白！”朱允炆昂首挺胸，迫不及待地就要往外走。
這時，通報的太監(jiān)卻是突然跪下，顫聲道：“娘娘......娘娘恕罪...陛下召見的...是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