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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徹邁步走向后宮,邊走邊思索,卻始終摸不著頭腦。

          罷了,不琢磨了,以后再議。

          朕的后宮佳麗三千還在翹首以盼呢!

          愛妃,朕來啦!

          未央宮墻下,劉旦回首凝望這重重宮闕。

          既滿心歡喜,又暗藏失落。

          歡喜的是今后不用困在這兒,能出去撒野!

          失落的是,不能玩得酣暢淋漓。

          “少年未解愁滋味,總愛登高望遠。

          總愛登高望遠。

          為填新詞硬裝憂愁。

          如今遍嘗愁中味,想訴難言,想訴難言。

          只道秋涼天色好?!?/p>

          劉旦雙手負后,搖頭晃腦,擺出一副小大人的文青姿態(tài)。

          直把身后的司馬遷驚得目瞪口呆。

          三皇子……不,燕王果真是天縱奇才??!

          這時,前方傳來一聲呼喚。

          “三弟?!?/p>

          劉旦抬頭一看,原來是太子。

          “兄長有何貴干?”

          劉據(jù)瞧著三弟依舊吊兒郎當?shù)哪樱旖遣蛔杂X抽搐。

          往日的笑鬧親近,此刻怎么也說不出口。

          劉旦見他這神情,稍一琢磨便心領(lǐng)神會。

          “兄長大可放心,我對皇位毫無念想。

          說句狂妄的話,皇帝給我當我還不稀罕!

          皇帝哪有王爺自在,不用管朝中瑣事,還能享盡美食美酒。

          日后父皇歸天,兄長登基為帝。

          我便是皇帝的弟弟。

          你隨便把我的封地再擴個十多倍就成。

          走了,今天累得夠嗆?!?/p>

          劉旦揮揮手,晃晃悠悠遠去。

          瀟灑得不得了!

          劉據(jù)愣愣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半晌無語。

          看看老三的豁然,再想想自己的小肚雞腸。

          劉據(jù)忽覺一陣羞愧涌上心頭。

          讓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殿下,方才燕王出言咒罵陛下,若稟報上去,定能治他不敬之罪?!?/p>

          “看他還如何與殿下爭位!”

          身旁隨從陰測測獻計。

          “啪!”

          劉據(jù)甩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誰敢再詆毀老三,本宮宰了他!”

          “滾遠點!”

          劉旦嘴上逞強,可身體卻很誠實。

          雖總?cè)轮辉干铣?,真到了時候他還是乖乖去了。

          不過是被霍去病硬從被窩里拖出來的。

          到了宣室殿,眼皮還耷拉著。

          找了半天,總算在前排瞧見自己的座位。

          劉旦猛地瞪大眼睛。

          嘿呀!

          他咋能坐到前排去呢?

          “來來,小太監(jiān),幫我把桌案挪到廊柱后面?!?/p>

          后排才是他的歸宿,前排還是留給國之重臣吧。

          這次小太監(jiān)沒猶豫。

          畢竟有過一回經(jīng)驗,駕輕就熟。

          群臣齊齊盯著兩人搬動桌案,眼神透著怪異。

          劉旦絲毫不慌,大大咧咧坐到廊柱后。

          掏出個自制的軟枕,往桌上一趴。

          還真別說。

          這感覺舒坦極了!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上輩子打工的苦他受夠了!

          那叫一個惡心透頂!

          上朝可以,換個地兒睡一覺罷了。

          “陛下駕臨——”

          劉徹神情莊重地登上主位,身旁內(nèi)侍湊近,低聲稟報幾句。

          劉徹嘴角微顫,眼角不著痕跡地掃向廊柱。

          “別理他,開始吧?!?/p>

          “是?!?/p>

          此后數(shù)日,群臣目睹了一幕奇景。

          太子端坐聽政,身姿挺拔,專注傾聽朝臣建言。

          偶爾還會發(fā)表幾句獨到見解。

          而燕王呢……睡得昏天黑地!

          時不時還哼哼兩聲!

          一時間,大臣們談及燕王,多是嗤之以鼻。

          評價無非是浪蕩子弟、廢柴一類。

          唯獨衛(wèi)青,心中的警惕愈發(fā)加深!

          燕王又在裝癡賣傻,絕不能大意!

          ……

          遙遠的大漢北方,草原深處。

          歷經(jīng)兩個多月的小規(guī)模試探、斥候交鋒。

          李廣統(tǒng)領(lǐng)的北征大軍,終于迎來匈奴主力。

          決戰(zhàn),就在今日!

          隆隆之聲震地!

          馬蹄低鳴,響徹這片廣袤大地。

          兵馬過萬,已是無邊無際。

          何況十數(shù)萬大軍集結(jié),更是黑云壓頂。

          此戰(zhàn),李廣集結(jié)七萬鐵騎于一處,程不識率十一萬步卒殿后布陣。

          為他穩(wěn)住根基。

          “報——敵騎十三萬,距此不足五里!”

          斥候飛奔來報。

          “好!”

          李廣舉手,緩緩按下。

          “咚!咚!咚!”

          沉重鼓聲敲響,漢軍開始徐徐推進。

          各級將領(lǐng)高聲指揮,兵卒依陣型穩(wěn)步前行。

          七萬鐵騎如同一體,化作一頭巨獸。

          步伐堅定,氣勢如虹!

          不久,天邊浮現(xiàn)一條黑線,那是匈奴大軍!

          雙方緩緩拉近距離。

          八百米!

          七百米!

          五百米!

          李廣已能看清匈奴單于伊稚斜那張蒼老面孔。

          他毫不猶豫,猛然拔出佩刀。

          用力揮下!

          “殺!”

          “嗚!嗚!嗚——”

          三聲雄渾號角吹響,七萬漢騎驟然加速!

          對面匈奴人同時策馬狂奔,迎面沖來!

          “呼吼!呼吼!呼吼!”

          匈奴人口中怪叫連連,揮舞彎刀,發(fā)出刺耳狂笑。

          七萬漢騎竟敢硬撼十三萬長生天之子?

          自尋死路!

          伊稚斜單于立于后方,冷笑掛在臉上。

          “嗯?大王,似乎不對勁?”

          伊稚斜順聲望去。

          只見漢軍戰(zhàn)馬身上多了些奇特器具,模樣古怪。

          馬臀下為何還墊著一層東西?

          他卻未放在心上,長生天的勇士無需這些花哨玩意。

          光滑馬背,方能靈活騰挪。

          然而下一刻,他呆住了!

          相距百米,兩軍弓箭齊發(fā),箭雨如幕。

          “啊——”

          匈奴軍瞬時傷亡慘重,反觀漢軍僅寥寥數(shù)人中箭。

          漢軍的箭術(shù)怎會如此精湛???

          伊稚斜不知,有馬鞍、馬鐙相助,疾馳中射箭更為精準!

          但這與長生天的子民無關(guān)。

          他們偏愛光滑馬背。

          伊稚斜緊盯戰(zhàn)局。

          突然,更不可思議的一幕顯現(xiàn)。

          距五十米,漢軍一邊投擲標槍,一邊猛擊馬腹。

          竟還在加速!

          快如雷霆!

          而匈奴軍依舊維持原速,這已是馬蹄能承受的極限。

          “漢軍不要命了?”

          “如此摧殘馬匹,一輪沖鋒馬蹄必毀!”

          “哈哈,大王,漢軍主將是個傻子!”

          身旁將領(lǐng)放肆嘲笑。

          可伊稚斜忽生不祥預(yù)感,與漢軍交戰(zhàn)多年,真傻子他從未見過。

          果不其然!

          兩輪標槍過后,匈奴軍倒下一片。

          漢軍化作鋒矢之形,如利刃般狠狠刺入敵陣!

          遠眺戰(zhàn)場。

          僅剎那間,一道巨大裂口被撕開!

          “無妨,漢軍馬蹄 ?崩,他們死定了!”

          伊稚斜長子烏維冷笑一聲。

          抽出彎刀,調(diào)轉(zhuǎn)馬頭欲下場屠殺。

          “慢著!”

          伊稚斜猛喝住兒子,烏維疑惑不解。

          可看到父親滿臉震驚,他也扭頭望去,頓時面色駭然。

          “這……怎可能?”

          漢軍仍在沖刺,向前!

          不斷向前!

          匈奴軍中央裂口越撕越大,直至漢騎貫穿全軍,將敵陣徹底割裂。

          “糟了!”

          “我軍要崩!”

          李廣渾身浴血,環(huán)視四周。

          “重整陣勢,再沖一次!”

          傳令兵穿梭奔走,將號令傳遍全軍。

          “哈哈,這仗打得痛快!”

          身旁騎兵放聲大笑。

          以往哪敢如此驅(qū)馬,生怕傷了馬蹄。

          “少廢話,仗未結(jié)束,滅了匈奴再笑不遲!”

          “是!”

          很快,漢軍重聚陣型,向南猛沖。

          匈奴軍剛受首輪重創(chuàng)尚未回神。

          又一波兇猛攻勢襲來!

          依舊迅猛的速度!

          依舊撕裂的沖擊!

          戰(zhàn)場勝負,往往瞬息即定。

          勝利的天平已向漢軍傾斜!

          山坡上的匈奴貴人冷汗淋漓。

          烏維望向父親,顫抖著開口:

          “大王,接下來如何是好?”

          “這可是咱們十三萬精銳啊?!?/p>

          “漢軍這次太詭異了!”

          他從未見過如此兇悍又持久的騎兵。

          相較于眾人的驚慌。

          伊稚斜不愧久經(jīng)沙場。

          臉上仍保持鎮(zhèn)定。

          當年漠北之戰(zhàn),被衛(wèi)青、霍去病殲滅七萬,他不也熬過來了。

          “莫慌!”

          “此戰(zhàn)大勢已去,硬撐無用?!?/p>

          “吹號撤退,能救多少勇士算多少?!?/p>

          言罷策馬下坡,迅速逃向北方。

          只要他活著,就有翻身之日!

          “帶回些漢軍馬具,他們的裝備定有蹊蹺!”

          “是,大王!”

          伊稚斜眼力毒辣,僅憑觀察便窺見漢軍取勝的關(guān)鍵。

          另一側(cè)。

          李廣率軍數(shù)次沖殺,匈奴軍已支離破碎。

          潰不成軍!

          “嗚——”

          天際傳來悠長號角。

          戰(zhàn)場上的匈奴人聞聲大喜,終于等到撤退令!

          “想逃?沒那么簡單!”

          李廣冷笑一聲,早料到此景。

          “咚!咚!咚!”

          漢軍獨有的沉悶鼓聲自南響起,那是程不識率十一萬步卒!

          “列陣!”

          “將匈奴人往南驅(qū)趕,一個不留!”

          “殺!”

          與此同時。

          千里之外的長安,未央宮內(nèi)。

          趴在桌上的劉旦猛然一顫。

          “叮!恭喜宿主促成大漢北征大勝?!?/p>

          “獎勵:【精制造紙術(shù)】,含麻紙、宣紙、軟紙等制法,增壽三年!”

          腦中驟增一段記憶。

          正是精制造紙術(shù)。

          同一瞬,一股暖流涌入體內(nèi)。

          流遍四肢百骸。

          肉身舒暢無比,靈魂仿佛升華。

          增壽三年!

          劉旦猛地大喊一聲。

          “痛快!”

          宣室殿內(nèi)頓時鴉雀無聲。

          正在奏事的宰相莊青翟眉毛一挑,轉(zhuǎn)身看向聲源。

          燕王劉旦。

          數(shù)十雙眼睛齊刷刷盯過去。

          他姿勢頗為不雅,頭枕軟枕。

          雙手藏在桌下,置于腿間。

          看不見他在弄什么。

          可大臣們腦中已浮現(xiàn)畫面,能讓男人喊痛快的還能是什么?

          “燕王真會享受!”

          “大朝會上搞那啥……咳咳?!?/p>

          少兒不宜。

          龍座上的劉徹臉瞬間黑如鍋底。

          讓你睡覺我忍了,你還變本加厲!

          你竟敢……你……你!

          “孽子??!”

          劉徹怒不可遏,不知該讓他滾出去,還是滾過來。

          褲子沒穿好,哪種都不妙。

          劉旦見眾人眼神盡往他下身瞄,立馬明白他們在想啥。

          嗤笑一聲,大方起身。

          走到殿中,向眾人展示緊實的褲腰帶。

          “看看,都好好看看?!?/p>

          “哼,一群老不正經(jīng)!”

          罵完這幫齷齪家伙,劉旦就要回座。

          “且慢!”

          莊青翟斜眼瞥他一下。

          “陛下,燕王朝會失儀,甚至屢次酣睡殿上?!?/p>

          “實在有失體統(tǒng)!”

          “請陛下下旨責罰,將其逐出宣室殿!”

          劉旦不怒反樂,逐出去好啊。

          他天天睡覺,就盼著有人看不慣。

          參他一本,讓他離開這鬼地方。

          誰知睡了倆月,竟沒人敢,不是怕他劉旦,而是怕上頭的劉徹!

          今兒總算來了個硬茬,劉旦得捧他一把。

          “宰相說得太對了,太好了!”

          “本王也覺有失體統(tǒng),請父皇速速逐我出去?!?/p>

          這破差事他一天都不想干了。

          趴著睡久了,脖子酸疼。

          劉徹給太子使了個眼色,讓他去跟弟弟說說情況。

          人睡懵了,可別睡蠢了!

          “宰相稍安勿躁……”

          劉徹與莊青翟周旋,另一邊,劉據(jù)湊到劉旦耳邊低語:

          “宰相反對父皇嚴懲私鑄錢幣者,方才正爭得激烈?!?/p>

          “你突然冒頭,他拿你當靶子?!?/p>

          “實則逼父皇退讓!”

          劉旦眼神一瞇,皺眉看向莊青翟。

          這老東西!

          看我不爽可以,參我也沒問題。

          但拿老子當傻子耍。

          就不行!

          劉旦把太子拉到一邊。

          整了整衣袖,清清嗓子。

          咳咳。

          他要開始裝……為君分憂了!

          劉旦慢步走到莊青翟身旁,細聽他奏事。

          “陛下,皇子犯錯當與庶民同罪?!?/p>

          “燕王殿上放浪形骸,您不罰?!?/p>

          “底層百姓鑄幾枚錢幣,您卻要用重刑?!?/p>

          “臣以為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