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又咳醒了。帕子捂到嘴邊時(shí)已經(jīng)染了血，暗紅的，像要把肺管子都咳出來。

指甲掐進(jìn)掌心，疼得發(fā)顫——得忍，不能讓張公公聽見動(dòng)靜，否則他又要罵“晦氣”，

連今日的藥渣子都不肯留。殘燭在案頭茍延殘喘，我摸出藏在磚縫里的《本草綱目》。

這書是前日張公公掃院子時(shí)當(dāng)廢紙丟的，我蹲在雪里撿了半宿，書頁還沾著冰碴子。

翻到“毒草”那章，燭火突然晃了晃。斷腸草的配圖下寫著：“葉似薄荷，熬湯色清，

入口微甘?！蔽叶⒅詈笠恍凶郑腹?jié)捏得發(fā)白——云貴妃每日喝的安神湯，

用的可不就是薄荷葉？“蘇側(cè)妃？”小桃的聲音從門外鉆進(jìn)來。我慌忙把書塞回磚縫，

喉嚨里又涌出血腥氣。故意踉蹌兩步，衣袖掃過燭臺(tái)，“啪”地跌在草席上。

“小桃...我是不是快死了？”我攥住她的裙角，咳得說不成句，“方才咳血，

把衣袖都弄臟了...”她蹲下來扶我，手背上還沾著灶房的面渣。“您別胡說，

”聲音發(fā)顫，“我這就去給您多盛碗銀耳湯，嬤嬤說那能補(bǔ)氣血。”我蜷在草席上，

聽著她的腳步聲跑遠(yuǎn)。等門閂“咔嗒”落下，

才從懷里摸出個(gè)布包——是上個(gè)月在冷宮后墻挖的，斷腸草的根曬得脆生生，一碾就成粉。

深夜，小桃送來的桂花糕還冒著熱氣。我把藥粉撒在第三塊糕心里，用指尖抹勻。

甜香混著草腥氣鉆進(jìn)鼻子，我對著殘燭笑了笑——云貴妃最喜甜食，御膳房的小順子說，

她昨兒還讓加了雙倍蜂蜜。第二日晌午，冷宮的狗突然狂吠。張公公踢開門時(shí)，

我正倚在墻角啃冷饅頭?！霸瀑F妃中毒了！”他唾沫星子濺在我臉上，“腹痛如絞，

御醫(yī)說像是斷腸草！”我捏著饅頭的手一抖，

“撲通”跪下去：“公公可要替我做主...我連院門都出不去...”“算你識(shí)相。

”他甩袖走了，靴底碾過地上的碎瓷片。我望著他背影，

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云貴妃的妝匣里，可還收著半瓶“駐顏散”呢，

那方子我照著《本草綱目》抄的，斷腸草配朱砂，正好和她的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