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筆太監(jiān)枯枝似的手指劃過名冊空缺："昨兒送來的天山雪蓮，可是浸了東宮送來的鹿血？

"他說話時喉結(jié)滾動得像吞了活物，

袖口漏出的銀鏈子纏著半截斷甲——那是上個月溺斃在太液池的浣衣局宮女貼身之物。

冰針在舌底融化，我借著研磨動作將血水咽下。御賜的雪狼毫突然在宣紙上洇出蛛網(wǎng)紋，

熱敏墨觸到體溫竟顯出暗紅字跡："戌時三刻，甘露殿偏門。""公公且看這墨色！

"我佯裝驚喜地舉起宣紙，任冰針化成的血珠滴在雪碑裂痕處。裂紋竟如活物般蠕動收縮，

將血珠吞噬得干干凈凈。秉筆太監(jiān)瞳孔驟縮，枯手攥住我腕骨時，

我聽見他袖中銀鏈發(fā)出幼貓般的嗚咽。雪青石突然迸出藍(lán)火，將新制的熱敏墨盡數(shù)吸入碑身。

名冊空缺處浮現(xiàn)半枚胭脂印，形狀恰似蘭昭容入宮那日，簪在我鬢角的并蒂海棠。

第9章 燭影計我蹲在蟠龍柱后側(cè)，冰涼的青磚隔著官袍滲進(jìn)膝蓋。子時的梆子聲剛過，

紫宸殿十二扇雕花窗欞外，月光正沿著銅雀紋地磚緩慢爬行。"戌時三刻就該鎖宮門，

這位大人倒是好興致。"帶著茉莉香氣的裙裾突然停在兩步開外，

守夜宮女提著的六角宮燈在墻上投出巨大陰影。我攥緊袖中量天尺，

聽她腰間銀鈴隨呼吸輕顫："司禮監(jiān)的冊子可記著，

上月有兩人因窺伺禁宮——""姑娘請看。"我咬牙掏出欽天監(jiān)腰牌，

鎏金云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今夜是望日，需測算月華偏移值。

"掌心黏著的冷汗幾乎要浸透象牙牌，父兄在詔獄咳血的畫面突然刺進(jìn)腦海。

宮女突然蹲下身，發(fā)間金步搖垂下的珍珠掃過我手背："南熏殿的更漏比日晷快半刻，

這事大人管不管？"她指尖點在地磚某處，我這才發(fā)現(xiàn)銅雀翎羽間凝結(jié)著蠟淚，

層層疊疊竟拼出北斗七星的形狀。殿外傳來盔甲撞擊聲，我們同時屏住呼吸。

月光恰好漫過第九塊地磚，我摸出三枚銅錢按星位擺開："卯時三刻，讓鏡面朝震位偏七分。

"銅錢落地時叮咚作響，宮女突然抓住我手腕："西偏殿的銅鏡，昨夜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