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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精選章節(jié)

          人之初:地底的來信 修墓 8412 字 2025-06-01 22:5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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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 老子三十五億年前。地球,

          這顆年輕的、躁動不安的藍(lán)色星球,剛從混沌中勉強(qiáng)定下形骸。海洋覆蓋了絕大部分表面,

          深邃、冰冷、充滿硫磺氣息的原始湯。在剛剛穩(wěn)定下來的海底火山邊緣,

          巨大的壓力擠壓著地殼,熾熱的巖漿裹挾著礦物質(zhì),從裂縫中嘶吼著噴涌而出,

          瞬間被冰冷的海水淬煉,發(fā)出嘶嘶的悲鳴,

          騰起滾滾的黑色煙霧——那是富含硫化物和金屬離子的“黑煙囪”。

          就在這極端、荒蕪、如同煉獄般的交界地帶,在巖漿微弱光芒與無盡黑暗的交織處,

          一個微小到幾乎不存在的“存在”悄然誕生了。沒有形狀,沒有意識,

          只有最原始的生命沖動。

          稱之為“她”——只是混沌湯中偶然聚合出的一團(tuán)能夠自我維持、自我復(fù)制的有機(jī)分子結(jié)構(gòu)。

          她緊緊依附在灼熱的煙囪壁上,貪婪地汲取著噴涌而出的化學(xué)能量,

          那滾燙的黑煙就是她唯一的食糧。她透明的身軀在巖漿的紅光映照下,微微顫動著,

          像一顆脆弱的水晶。時間對她毫無意義,她的“青春”可能只持續(xù)了一個地質(zhì)瞬間,

          也可能長達(dá)數(shù)萬年。然后,奇跡發(fā)生了。在某個無法被定義的“時刻”,

          那團(tuán)透明的物質(zhì)內(nèi)部發(fā)生了微妙的擾動。她不再是簡單地吸收和維持,

          一種全新的、屬于生命本身的韻律開始搏動。她開始“攢動”,

          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張力讓她原本渾圓的身體優(yōu)雅地伸展、拉長,

          呈現(xiàn)出一種不可思議的、近乎少女般的纖細(xì)輪廓。巖漿的光芒穿透她純凈無暇的身體,

          在幽暗冰冷的海水中投下一道朦朧而充滿生機(jī)的光柱,

          仿佛為這宇宙間最孤獨的舞者打亮了唯一的追光。滾滾上升的黑煙氣泡,

          如同為她奏響了最原始的生命節(jié)拍。海水輕柔地拂過她初生的形體,

          她開始隨著這無形的韻律,在滾燙的巖石舞臺上,緩慢地、試探性地“搖擺”。

          就在這無聲的舞蹈達(dá)到某個頂點時——分裂發(fā)生了。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

          只有一種微妙的、內(nèi)在的分離感。一個生命體,變成了兩個。她們共享著同一個起源,

          卻在此刻分道揚鑣?;蛟S是海底一次微小的震動,或許是海流一次不經(jīng)意的推送,

          新生的姐妹之一,不幸從賴以生存的煙囪邊緣滑落,

          墜入了下方更深的、被巖漿光芒染紅的深淵。另一個,則牢牢地抓住了煙囪壁,

          昂首“望”向上方那無垠的、被冰冷海水占據(jù)的黑暗虛空。幾厘米的距離,在那一刻,

          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宇宙。一個向下,擁抱地心之火與重壓;一個向上,

          向往未知的遼闊與光明。從此,她們的命運之線向著相反的方向無限延伸,

          她們的子孫后代將在億萬斯年的演化長河中,各自描繪出截然不同的生命圖景。然而,

          在生命最深層的記憶里,是否還殘存著對那一次短暫共舞、那一次被迫分離的模糊印記?

          冥冥之中,是否有一種力量,終將引導(dǎo)這兩條血脈在時空的盡頭重逢?“爸爸,

          你說我是從哪里來的呀?”一個稚嫩的聲音打破了夏夜院落的寧靜。小男孩躺在竹涼席上,

          枕著父親結(jié)實的手臂,望著綴滿繁星的墨藍(lán)色天穹。父親粗糙的大手揉了揉孩子的腦袋,

          帶著笑意:“你當(dāng)然是我和你媽生的呀?!薄安唬也皇钦f這個。”孩子不滿意地翻了個身,

          趴到父親溫暖的胸膛上,小手調(diào)皮地?fù)芘赣H下巴上硬硬的胡茬,弄得父親癢癢的。

          “咱們村里老人都說,人是女媧娘娘用泥巴捏出來的??墒牵l又把女媧娘娘捏出來的呢?

          隔壁阿強(qiáng)說外國人是上帝造的,那誰又造了上帝呢?造出上帝的那個人又是誰創(chuàng)造的呢?

          第一個……第一個到底是誰呀?”父親被孩子一連串的“為什么”問得啞然失笑,借著月光,

          看著兒子那雙在黑暗中閃爍著純粹好奇光芒的眼睛。他沉吟片刻,

          最終誠實地?fù)u搖頭:“這個問題啊……爸爸還真不明白。”“爸爸,爸爸,

          你到底知不知道嘛?”孩子不依不饒,小臉蹭著父親的胸膛?!罢娌幻靼?,

          ”父親親昵地用胡子蹭了蹭孩子的臉頰,惹得他咯咯直笑,“不過,爸爸明天去趕集,

          看看能不能給你找點明白人寫的書?!睅滋旌螅赣H從塵土飛揚的集市回來,

          手里寶貝似的捧著一本封面殘破、紙張泛黃的舊書。書脊上印著幾個他看不懂的洋文,

          封面上是一個留著大胡子的外國老頭。他操著濃重的鄉(xiāng)音,

          帶著幾分炫耀和神秘對兒子說:“喏,娃兒,瞧瞧這個!這可是講‘大道理’的書,

          賣書的說是啥‘大俄文’寫的‘進(jìn)化論’!講的就是人是從啥子猴子啊魚啊變來的!

          ”孩子接過那本厚重的舊書,小心翼翼地翻開,里面滿是密密麻麻的外文和奇奇怪怪的插圖。

          他雖然看不懂,但父親的話和書頁間散發(fā)出的陳舊墨香,卻像一顆種子,

          深深埋進(jìn)了他幼小的心靈。他指著封面上的人像,認(rèn)真地糾正:“爸爸,這應(yīng)該念達(dá)爾文,

          不是大俄文?!备赣H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粗糙的手掌拍在孩子的背上:“對對對,

          我娃兒聰明!達(dá)爾文,達(dá)爾文!”許多年后,在一輛平穩(wěn)行駛、內(nèi)飾奢華的轎車后座,

          一位白發(fā)如銀、面容清癯的老者,正出神地凝視著手中一張泛黃的老照片。照片上,

          一個憨厚的農(nóng)民抱著一個咧嘴大笑的小男孩,背景是簡陋的農(nóng)家小院。

          老者布滿皺紋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照片中父親的臉龐,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眷戀。

          “那應(yīng)該是達(dá)爾文才對啊,爸爸……”他低聲呢喃,聲音帶著歲月沉淀的沙啞,

          “而你當(dāng)年帶回來的那個關(guān)于‘最初生命’的謎題……如今,它的答案,

          就在我的公文包里啊。”他抬眼望向車窗外飛速倒退的城市景象,眼神變得銳利而堅定。

          “而今天,我將踏上旅程,去揭開那最終的秘密——人類,究竟從何而來?!薄氨苯淌?,

          我們就要到了?!迸赃呉晃荒贻p干練的助手輕聲提醒,打斷了北克彬教授的思緒?!班?。

          ”北克彬輕輕應(yīng)了一聲,將父親的照片無比珍重地放進(jìn)自己羊絨大衣內(nèi)側(cè)的口袋里,

          再極其緩慢、小心翼翼地拉上拉鏈,仿佛那口袋里裝著的是整個世界最脆弱的珍寶。

          車輛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一處看似普通的煤礦入口,四周是高聳的煤堆和略顯陳舊的廠房設(shè)施,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煤塵味。

          但北克彬銳利的目光立刻捕捉到了暗處隱藏的監(jiān)控探頭和幾道警惕掃視的目光。

          車門被一位身材高大、穿著筆挺軍裝的中年男子拉開。他動作利落,眼神沉穩(wěn),

          透著一股軍人特有的干練?!氨苯淌冢宦沸量嗔?。我是劉金龍,

          負(fù)責(zé)本次任務(wù)的安保與協(xié)調(diào)?!彼斐鍪郑曇艉榱劣辛?。北克彬與他握了握手,

          目光快速掃過對方肩上的軍銜——一顆閃亮的金星,少將。他心中微微一凜。

          “劉將軍親自迎接,看來組織對這次發(fā)現(xiàn),重視程度遠(yuǎn)超我的想象?!北笨吮虻穆曇羝届o,

          卻帶著一絲探究。劉金龍臉上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凝重:“北教授是國寶級的古生物學(xué)家,

          您能來,是我們的榮幸。至于重視……”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引著北克彬和助手向礦洞深處走去,“若非擔(dān)心國際影響和不可預(yù)測的風(fēng)險,

          我甚至希望能調(diào)遣一支特戰(zhàn)小隊全程護(hù)送。您很快就會明白,我們的目的地,非同小可。

          ”穿過幾道偽裝成普通礦洞支撐結(jié)構(gòu)的厚重合金門,眼前豁然開朗。

          與入口處的破敗截然不同,內(nèi)部空間巨大得驚人,燈火通明,

          儼然是一座深藏地下的高科技堡壘。冰冷的金屬墻壁泛著幽光,精密的儀器發(fā)出低沉的嗡鳴,

          無數(shù)穿著白色防化服的研究人員在全神貫注地操作著復(fù)雜的設(shè)備,

          記錄數(shù)據(jù)的紙張在打印機(jī)旁堆積如山。

          荷槍實彈、神情冷峻的士兵如同雕塑般矗立在每一個關(guān)鍵節(jié)點和通道口。而整個空間的中心,

          是一個直徑超過五十米、深不見底的巨大圓形深坑,邊緣安裝了復(fù)雜的軌道和升降裝置,

          幽暗的洞口仿佛通往地心的巨口,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寒意?!?987年,

          ”劉金龍走到巨坑邊緣,望著下方深不可測的黑暗,聲音低沉地開始了講述,

          “我剛剛從地質(zhì)大學(xué)碩士畢業(yè)不久,就被秘密抽調(diào),參與了一項代號‘深鉆’的絕密任務(wù)。

          它的目標(biāo),直指地心——科拉超深鉆孔計劃您應(yīng)該知道吧?!彼D了頓,

          似乎在回憶那段塵封的歲月?!拔覀兛朔穗y以想象的技術(shù)難題,

          高溫、高壓、鉆頭損毀……當(dāng)鉆探深度突破一萬一千米時,異變發(fā)生了。

          ”劉金龍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我們開始清晰地聽到,從鉆頭前方的巖層深處,

          傳來一種……聲音。”“聲音?”助手忍不住問道?!笆堑摹?/p>

          不是地質(zhì)活動常見的擠壓、碎裂聲。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

          巖石被瞬間加熱到極致、熔化成巖漿,然后又被某種巨大的力量猛烈地推開、拋離的聲音!

          轟隆……滋啦……規(guī)律地、持續(xù)地傳來,而且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

          ”鄭金龍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當(dāng)時,一個極其大膽,

          甚至可以說是瘋狂的念頭就蹦進(jìn)了我的腦子——”“——對面也有人在挖!

          ”北克彬脫口而出,心臟猛地一跳。劉金龍猛地轉(zhuǎn)頭看向北克彬,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隨即化為一種找到知音般的亮光:“一點不錯,教授!我們想到一塊去了!可惜,

          我們的‘合作伙伴’,那些老毛子們,被這聲音嚇破了膽。他們非說那是‘地獄的呻吟’,

          是禁忌,是神罰,死活不肯再往下鉆哪怕一米!”他嘴角勾起一絲嘲諷,

          “其實我心里清楚得很,那阻力,根本不是什么地獄,而是來自地表!

          來自他們的信仰和恐懼,來自那些看不見的條條框框!”“既然你如此篤信,如此不甘心,

          ”北克彬扶了扶眼鏡,目光如炬地追問,“為何不設(shè)法去俄羅斯,重啟那個鉆孔?

          反而要在這山西的地下,另起爐灶?這成本、這風(fēng)險,豈非百倍千倍?

          ”劉金龍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甚至帶著點狡黠的笑容:“北教授,您想想,

          咱們自己吭哧吭哧地往下挖,得挖到猴年馬月?效率太低了。”北克彬先是困惑,

          隨即一個更可怕的念頭閃電般擊中了他,讓他瞬間瞪大了眼睛,

          難以置信地看著鄭金龍:“你……你的意思是……?”“沒錯!”劉金龍斬釘截鐵,

          指向那幽深的巨坑,“他們!對面的人!他們并沒有停下!他們還在繼續(xù)挖!而且,

          他們已經(jīng)快要……挖穿我們腳下的地殼了!”他環(huán)顧四周密集的設(shè)備和緊張的士兵,“不然,

          您以為為什么這里需要如此龐大的科研力量和最高級別的軍事警戒?我們在這里,

          不是要挖下去,而是在等!等他們挖上來!我等了整整二十年,教授!就在五年前,

          他們……終于鑿穿了最后那層巖石!”巨大的深坑底部,并非預(yù)想中的巖石或巖漿。

          那里靜靜地停泊著一個造型極其怪異、充滿未來感的龐然大物。

          它通體覆蓋著一種啞光的、類似生物甲殼的深褐色材料,線條流暢而詭異,

          完全不似人類工業(yè)的產(chǎn)物。一些地方還殘留著高溫熔融和劇烈摩擦的痕跡,

          無聲地訴說著它穿越地殼的艱難旅程。這就是“地心六號”地航器,

          來自地底世界的穿梭工具?!霸缟虾?!歡迎乘坐地心六號地航器,本次旅程將由我為您服務(wù),

          目的地是偉大而光輝的地心國度——帕拉迪姆(Paradigm)。

          ”一個經(jīng)過電子合成的、略顯怪異的普通話女聲在艙內(nèi)響起,伴隨著輕微的震動,

          地航器開始沿著深坑壁預(yù)設(shè)的軌道向下滑行。“當(dāng)前時速600公里每小時,

          正在穿越地殼層。我們剛剛駛過的是具有歷史意義的‘友誼橋’平臺,

          類世界與帕拉迪姆世界的精確交界面上……”當(dāng)那象征性的“友誼橋”在舷窗外一閃而過時,

          北克彬默默地從貼身口袋中再次取出父親的照片,極其莊重地、近乎虔誠地,

          在冰冷的頭盔面罩上印下輕輕一吻。他眼神平靜,卻帶著一種殉道者的決絕。他知道,

          這趟深入地球心臟的旅程,無論結(jié)果如何,都將是他人生的終點。

          為了那個困擾了父親、也困擾了人類千百年的終極問題,他義無反顧。他抬眼,

          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向?qū)А薄_@位地底居民穿著類似人類宇航服的密閉防護(hù)服,

          只是設(shè)計更為緊湊,關(guān)節(jié)處覆蓋著類似甲殼的防護(hù)層。頭盔面罩是深色的,看不清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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