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下人這樣說,大管家已經(jīng)知道,來的就是謝小姐了。
她居然回來了?
他一時有點亂,但是不過只亂了一下,便冷靜下來,他有恃無恐的看向那氣若游絲的婦女,眼底閃爍著威脅的光:“夫人,你看你是是那件寶物重要,還是謝小姐重要?”
他大踏步走了出去。
這兩年,謝府里面的老人被他全部換了個遍,跟著來的幾乎都死了,全部換上了他的人。
他是再清楚謝小姐不過的,一個嬌縱的小姐,腦袋里面沒半點東西,還不是他想怎么哄就怎么哄?
他一邊走一邊打量著謝府,這里哪怕是最好的房屋,也和皇城云京比不了,但是云京再好,能夠比得上在這里只手遮天嗎?
他朝著門口走去,已經(jīng)想好了怎么對付謝小姐了。
門口,謝清池站在那里。
雨水打濕了地面,滿是沙塵的道路上,顯出幾分臟亂。
大管家一愣,有些不敢認(rèn)。
兩年未見,眼前少女長高了一頭,看似眉眼有舊時模樣,然而氣質(zhì)迥異,膚光勝雪,判若兩人。
謝清池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大管家?!?/p>
黑白分明的眼,波瀾不驚。
被這樣的一雙眼一看,大管家便覺得整個人仿佛被兜頭罩了一盆冷水,心中生出幾分懼怕之意。
“謝,謝小姐?”
謝清池問:“夫人還好?”
聽到謝清池喊“夫人”二字,大管家對眼前少女的身份做了確認(rèn)。
謝小姐從來不喊謝夫人“母親”或者“娘”,只喊“夫人”。
看來確實是謝小姐。
這位謝小姐這兩年應(yīng)該有了其他的遭遇,仿佛才像脫胎換骨一般。
但是再換,她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大管家心里已經(jīng)有了計較,眼里已經(jīng)含了淚:“小姐,這兩年,夫人因為太過思念你,已經(jīng)病入膏肓。今早上還在念叨小姐你呢,希望還能見小姐一面?!?/p>
他讓開自己的身子:“快,快進(jìn)來,我?guī)闳ヒ姺蛉?。?/p>
他已經(jīng)想好了后招,一個毫無能力的孤女而已,反正整個謝宅都是他的人,只待進(jìn)去,就讓她命喪當(dāng)場,誰又知道?
謝清池微笑道:“大管家稍等,我們再等等,還有人要來。?!?/p>
再等等?莫不是這丫頭帶了幫手?
大管家心里這樣一想,生出幾分忌憚。
偏僻之地,水土不養(yǎng)人,哪怕是以前的謝小姐,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長大,哪怕再多好物,也只是一個讓人覺得好看的嬌小姐,而絕非眼前這樣容色驚人,氣韻出眾。
難道這兩年這丫頭傍上了什么厲害人物?
他心里一咯噔,后背滲出一絲冷汗。
而在這個時候,長街盡頭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一群黑衣捕快簇?fù)碇晃患t衣官員到來。
看著來人,他心里忽而有了底。
這是惠州的縣令,這兩年,他幾乎奉上了謝家一半財物,早就把這劉縣令給收買了,否則怎么可能霸占家主的家產(chǎn)?
他看向謝清池:“謝小姐,這就是你要等的人?”
謝清池點了點頭。
大管家忽而就挺直了背,笑盈盈的迎了上去。
劉縣令神色嚴(yán)肅的看向他。
大管家知道,在人前,這劉縣令是慣會裝的,背后可是哥倆好,穿一條褲子的。
他心里發(fā)了狠,對著劉縣令拱了拱手,指著謝清池道:“劉縣令,此女不知何人,竟敢冒充我們謝府小姐,想要來騙取謝家財產(chǎn)!”
劉縣令臉色一冷,手一揮,身后的捕快瞬間一窩蜂沖上來,將那大管家按在地上。
大管家臉被壓在地上,他掙扎著:“劉縣令,怎么回事!劉縣令,我們……”
那劉縣令生怕這廝說出什么,朝著旁邊的捕快一看,那捕快上前,一把用破布堵住了大管家的嘴。
劉縣令一臉義正言辭:“休得胡言!這是貨真價實的謝家小姐!你這惡仆,這兩年欺負(fù)良主,霸占家產(chǎn),今日,就來讓你知道,什么是天理昭昭,報應(yīng)不爽!帶下去!將這謝府內(nèi)這人的其他爪牙也一起收押!”
大管家就這樣被捕快拖了下去,幾個捕快魚貫入府。
這樣一番動靜,沒出遠(yuǎn)門的百姓全部探出了頭,他們驚疑不定的看著眼前的人。
一會兒看著劉縣令,一會兒看著那個大管家,一會兒又看著站在那里的謝清池。
謝家那個小姐回來了?!
兩年時間,謝小姐也不常和他們這些人打交道,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很難和記憶里那個看上別人而害人性命的嬌縱大小姐聯(lián)系起來。
大管家被拉了下去。
劉縣令捧起一絲笑意:“謝小姐,快進(jìn)去看你的母親吧。謝夫人可是一直等著你呢。”
他心里直發(fā)虛。
這位謝小姐看起來溫良無害,然而昨晚上,她和一個女孩一個小和尚進(jìn)入縣令府,被這三人戲弄得幾乎丟了半條命,自己這些年貪污受賄的事件他們也如數(shù)家珍。
現(xiàn)在,這謝府大管家算什么,這謝小姐不知道背后是什么人,哪兒能是他能得罪的!
今日,他自然是按照這謝小姐的囑咐,按時帶著捕快仵作前來。
而就在此時,一個頭發(fā)花白的婦人沖了上來,聲音嘶?。骸澳氵@惡女!還我女兒命來!”
劉縣令旁邊的捕快一看,頓時拿起棒子,朝著那婦人打過去。
眼看那根棍子就快打到婦人身上,斜著一把傘橫了過來。
薄薄的一紙傘,就這樣攔住狠狠揮動下來的木棍。
捕快一臉驚詫莫名的看著那紙傘。
油紙傘的傘面居然沒有絲毫毀壞,而自己的木棍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黏住,無論如何也難以動作分毫。
劉縣令一臉黑:“還不快退下!”
昨晚他就領(lǐng)教過這位謝小姐的深不可測。
那捕快急忙退下。
頭發(fā)花白的婦人被擋住,身子一軟,就要往下跌倒。
下一刻,一只手伸了過來,穩(wěn)穩(wěn)的扶住她。
頭發(fā)花白的婦人目眥欲裂的看著她,卻也沒有想到扶住自己的會是眼前這個少女。
她渾身顫抖:“你這個殺人兇手!還我蕓娘命來!”
謝清池看著眼前這個痛失愛女的母親,任憑她的手狠狠的抓入她的手臂。
她的眼底帶了一絲憐憫嘆息,將傘撐在她的頭頂:“我來給你女兒鳴冤?!?/p>
她說著看向前方。
一輛馬車駛來。
馬車停下,小落掀開簾子,提著比她高兩個頭的傅月升,像是提一個布袋子。
她將軟成一團(tuán)泥的傅月升甩在地上,拍了拍手:“姐姐,人給你帶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