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色不得像鵝屎灰啊？”小陳邊涂指甲邊冷笑：“總比某些人絕后強?！蔽以诠犯C里數(shù)胎動，

爪墊觸到的心跳像徐江剁鵝的節(jié)奏。毛豆說孩子要叫“鵝鵝”，

我說不如叫“希望”——我們都是命運的邊角料，總得給柔軟找個借口。

第6節(jié)阿鋒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在院子里啃鵝脖子。

這個男人身上帶著山間松針混合城市汽油的味道，長相俊秀。小陳被他的影子覆住瞳孔，

一圈圈蕩開波紋?！斑@是老家堂弟，來西京跑外賣?！彼蛐旖榻B。

徐江剁鵝的手頓了頓，油星子濺到阿鋒褲腳：“來就來，

帶啥東西……”盯著對方手里拎著的水果，笑得像鍋沸騰的老鹵湯。徐江忙著掙錢，

經(jīng)常不回家，阿鋒就來得勤。他摸準(zhǔn)了徐江的規(guī)律，碰不到面。偶爾見著了，

很尊敬地喊姐夫，點煙，會來事，哄得徐江不起疑心。某個雨夜，我聽見閣樓傳來山歌調(diào)子。

小陳用洛川土話哼著“山里的野花紅艷艷”，阿鋒的和聲像山澗撞石頭。

月光把他們的影子投在紗窗上，交纏如兩株瘋長的野藤。“你咋找到我的？

”小陳的聲音浸著水汽。“好些年哦，從洛川到西京的快遞站點全問遍咯。

”阿鋒的笑聲震落窗臺積灰?！澳阍趺催^的？這些年。”小陳的聲音已經(jīng)近似呻吟。

“想你！湊合著過。”男人的眼里似笑非笑。小陳潮濕了眼睛，低下頭，指尖微微顫抖，

阿鋒的手掌覆上她的肩頭。月光透過紗窗灑在她泛紅的臉頰上。兩人緊緊相擁，呼吸交錯。

毛豆用爪子按住我發(fā)抖的背：“別犯傻，咱這個家經(jīng)不得折騰，

寶寶的奶粉錢還在徐江賬本上。

”遠處夜市傳來徐江的吆喝：“新鮮出爐的鹽水老鵝……”聲音穿過三條街巷，

撞碎在阿鋒帶來的山風(fēng)里。我望著毛豆隆起的肚子想，也許世上所有相逢，

都是場精心策劃的迷路。第7節(jié)有天深夜，我趴在玄關(guān)墊子上裝睡，

聽見小陳用洛川方言打電話：“阿鋒，你莫逼我……”聲音黏糊糊，像熬著麥芽的糖漿，

刻意壓低的尾音讓我耳尖發(fā)燙?！爱?dāng)年我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