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觀南沒想到紀星嶼說話會這么直白,直直戳到了他的痛楚。
他面色煞白,身型晃了晃,“小嶼,我真不是故意的。”
“是嗎?”
從小到大,他聽過太多次紀觀南的解釋了。
偏生的,他一句都沒辦法相信。
“紀觀南,想必在你把我丟了之后,回家也是這樣的一副神態(tài)告訴爸媽的吧?”
難得只有他和紀觀南兩個人,紀星嶼步步緊逼。
桀驁的神色,滿目嘲諷。
“告訴他們對不起,不小心把我弄丟了?!?/p>
“告訴他們,是我不乖,趁著你不注意貪玩跑掉?!?/p>
“憑借著紀家人只認成績不認人的那副嘴臉,丟失了一個平庸的兒子而已,他們各項成績優(yōu)異的大兒子沒有丟就好。”
“那種時候,你也一定沒有受到任何的批評,得到了很多的安慰。”
“小嶼,不是這樣的?!?/p>
親弟弟的一聲一聲敘述無異于尖刀,無情的刮割著他的心臟。
可偏偏紀星嶼說的都是真的,他只能無力的解釋。
“爸媽還有爺爺,都傾盡全力的在尋找你,一直都在找…”
“傾盡全力?”紀星嶼恍若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樣,忽然大笑出聲,醒目瀲滟,挽著身子笑出了眼淚。
隨即,他的臉色驟然一變,陰鷙的模樣宛若陰間厲鬼索命。
“紀觀南,你還有臉提到爺爺?!?/p>
爺爺是第一個告訴他做自己的人。
不用追逐紀觀南的腳步,不用效仿他的成績,不用埋藏在紀觀南的背影之下,不用活成紀觀南,紀星嶼只是紀星嶼的人。
爺爺是他最溫暖的靠山啊。
可是就是因為紀觀南,他的丟失,讓爺爺一病不起,讓他歷經(jīng)生死后回家,卻見不到爺爺最后一面!
“紀觀南,你最好守護住你現(xiàn)如今擁有的一切?!?/p>
“喜歡演戲,就最好保證你這一輩子都不會表現(xiàn)出任何的破綻,好好演下去?!?/p>
“如果讓裴池,讓你的那些個粉絲知道,他們心里最溫柔的人表皮下的那顆心是骯臟,是惡臭的,他們會怎么做呢?”
“小嶼…”
紀觀南含著淚還想說什么,開門聲將他的話語打斷。
裴野沒想自己趁早回來,還能看到這么一場兄弟對峙的好戲。
“這么晚了,你怎么過來了。”
他隨手把外套掛了起來,問的是紀觀南。
紀星嶼翻了個白眼,后退幾步坐在沙發(fā)上,抱起自己的薯片就往嘴里塞,像是把薯片當成紀觀南,咬的粉碎。
回來的真是時候。
他開始懷疑是不是他剛才說話聲太大,讓管家聽見了,然后給裴野告的狀,回來英雄救美來了。
“大哥?!奔o觀南慌亂的抹去眼淚,“沒事,我來是想找你問問劇本的事情,沒想到小嶼會在這里?!?/p>
裴野目光投向暗暗戳戳往自己這邊偷瞄的紀星嶼,心里暗笑。
“劇本的事明天再說,太晚了,你先回去吧?!?/p>
紀觀南沒動,視線在紀星嶼和裴野的身上徘徊一圈,“大哥,你和小嶼…”
“這件事我明天會跟大家宣布的,你先回去?!?/p>
見裴野這么說,紀觀南也不好說什么了。
只看了紀星嶼一眼,見他一個眼神都沒有,失望的離開了。
等人走后,空氣有片刻的寂靜。
裴野松了松領(lǐng)帶,坐到紀星嶼的身邊。
“牙尖嘴利,給人欺負哭了?”
“怎么,你心疼了?”
紀星嶼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隨即看見裴野不知情緒的臉,紀星嶼才猛地想起他的心上人是紀觀南。
自己欺負他心上人被他撞了個正著,裴野能不生氣嗎?
媽的,這人面無表情的樣子還是那么恐怖。
他挪動了一下屁股,離裴野遠一點。
覺得不夠遠,又往那邊挪了挪。
而后心虛的開口解釋,“那個,野哥,你先別生氣哈?!?/p>
裴野早就注意到他的動作了,聞言又挑了挑眉。
他什么時候生氣了?
“紀觀南是你心上人這一點我以后多注意注意,這次純屬有些上頭了,以后我保證管住我這張嘴不欺負他?!?/p>
裴野當即黑了臉。
他就知道不應(yīng)該期盼從紀星嶼這張嘴里聽到什么讓自己滿意的話。
他不是解釋了嗎?怎么裴野看起來好像更生氣了?
紀星嶼不解,生怕下一秒裴野饅頭大的拳頭揍在自己的俊臉上,又沒忍住挪了挪,直接縮在了沙發(fā)角落,不敢吭聲。
慫蛋。
裴野瞥了他一眼,直接起身上了樓,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紀星嶼猶豫了半天,還是跟了上去。
沒辦法,明天那個私人聚會裴野生氣不帶他去怎么辦?
得先給人哄好了。
敲了敲臥室的房門,裴野沒應(yīng)聲。
紀星嶼發(fā)現(xiàn)門沒關(guān)嚴,推門進去先是一愣,隨即臉色瞬間紅成了猴屁股。
“你…!”
只見裴野光著上半身,臥室并沒有開燈,皎潔的銀色月光揮灑在他的身上,將他堅韌的肌肉線條顯得特別性感。
此時他側(cè)頭看著自己,手里頭…還拎著他今早換下來的騷粉色苦茶子,神色晦暗不明。
紀星嶼用了他這輩子都沒有達到過的一個速度沖到了裴野的面前,一把把自己的苦茶子搶奪過來,惱羞成怒的低吼:“你變態(tài)!”
裴野:?
把苦茶子放在他的枕頭上,到底誰才是變態(tài)。
還有這個差點讓他認不出來是自己的臥室…
亂的像個乞丐窩。
“就那么喜歡粉色?”
不光頭發(fā)是扎眼的騷粉,就連…
裴野的視線緩緩向下。
紀星嶼下意識的夾緊腿,捂住。
“這是猛男的顏色!你個老男人懂什么?”
“老男人?”
裴野面色猙獰了一瞬。
他今年二十九,大紀星嶼六歲。
已經(jīng)算是老男人了嗎?
“你嫌棄?”
這是一道送命題。
紀星嶼吞了吞口水,才想起自己跟著上來到底是要做什么的,忙狗腿的把苦茶子踹進兜里,“我怎么會嫌棄野哥您呢,您先換衣服哈,出差這么多天累了吧?沒關(guān)系,弟弟現(xiàn)在就去給您放洗澡水,您舒舒服服的泡個澡?!?/p>
“是嗎?”裴野似笑非笑,“你這么一說,我突然覺得我肩膀很酸,你一定也不介意幫我做個按摩吧,小嶼…弟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