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游覽
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浩明高考名落孫山。由于兄弟多，父母也務農，經濟拮據(jù)，便放棄了復讀的機會，在父親的老同學老朋友一一鄉(xiāng)中學的李老師的介紹下，浩明到了一孤僻鄉(xiāng)村小學擔任了三年級數(shù)學代課教師，月收入25元。在任教的一個學期中，他體會到生活的不易。一個學期結束后，因是編外人員工資又少，加上還要帶米入伙解決就餐問題，便選擇放棄了這人生的第一份職業(yè)。離開學校時，浩明覺得興許走出去迎著風，讓陽光照耀，心中才會充滿激情。幾乎未及多想，浩明懷揣75元現(xiàn)金，在冬季來臨前，與好友建進一起搭上了從長南市開往北興市的綠皮火車，經過三天四夜的長途旅行，一路千辛萬苦地來到這座陌生的大城市。
北興市的冬季漫長而充滿活力。浩明這次選擇這個季節(jié)回到北興市，計劃用四天時間重新走走三十多年不曾親近的，但很熟悉的地方，回望記憶中的一物一景，追尋曾在這座城市里留下的青春浪漫的腳跡。
好吧，北興市冬日之旅就從乘上公交車前往美城公園開始吧。
美城公園位于北興市中心公路干道旁，與著名的山泉公園相對而立，直線距離大約兩公里。美城公園最有名的景點當屬山頂鐘鼓樓，距今也有幾百年的歷史了，是外地游客們的打卡之地，從此處可以遠眺市區(qū)全景，近在咫尺的高樓大廈高聳入云，站在山頂最高點，似乎可以觸手可及其屋頂塔尖。
臨近春節(jié)，美城公園“春節(jié)紅”的主基調盡得彰顯，四周的通道和樹上掛滿了紅紅的燈籠，塑料鮮花插在花壇中的積雪上，在溫暖冬陽的照耀下分外妖嬈美麗，就像春天的花草般呈現(xiàn)一派生機。不少行人駐足欣賞拍照，臉上洋溢喜悅和激動。
對于美城公園，浩明有著深刻的記憶，80、90年代在北興市打工時，先后在豆腐作坊、建筑工地、化工涂料生產車間工作，甚至還擺過蔬菜水果地攤。閑暇之余，便會換上廉價的西服和皮鞋，與建進等幾位好友相約登頂美城公園最高山峰，并興奮地花上點錢請在山上拍照的師傅選幾個好景點拍下留念照。
相比較而言，北興市公園有許多，如彩云公園、花山公園、荷花池、水簾洞、水車坊等等，這些公園偶爾去過幾次，多年后印象里已經模糊，但美城公園在腦海里揮之不去，記憶猶新。
到了中午飯時間，從美城公園乘公交車前往北興市市民廣場，在附近美食街點了份牛肉面，飯后來到市民廣場觀光，這里正在舉行“迎新年廣場冰雪嘉年華”活動，各種彩旗迎風飄揚，游客們盡情地游玩在冰雪世界，冰屋火鍋、冰雪集市、飛天大滑梯、羅斯海漂移等20余項冰雪運動，音樂聲、歡樂聲在廣場里匯成一片歡快海洋，冬日陽光下色彩斑斕、熱情似火的圖畫讓人流連忘返。
從廣場來到鄰近的一家超市，沿街前行，兩側擺地攤的小販吆喝聲不斷，玲瑯滿目的各種小商品應有盡有，小麻花馓子馕餅蘭花根貓耳朵等地方小吃以及水果十分誘人，年畫對聯(lián)中國結福字等傳統(tǒng)式掛貼件在攤架上隨風搖曳，光彩奪目。行走其間，感受到濃濃的節(jié)日氣息，路過的人買點東西與攤主熱情地討價還價，通過手機掃描支付，一定不忘說一聲付過了，收到X元，謝謝聲此起彼伏。
接下來，乘公交車來到北興市有名的大旺服裝批發(fā)市場，這里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各商家各種打折活動名目繁多招睞顧客，對于大多數(shù)購物者而言，雖有打折但還是希望挑選更便宜更優(yōu)質的貨源，因此可以看到衣攤前聚集了很多人，他們挑來選去拿不定主意，放下又拿上找瘕疵或者試探性提出更低的入手價，最終在互相間妥協(xié)性地說些這年頭大家都不容易的情況下完成交易，大包小包一打，心滿意足地說聲再見和歡迎下次光臨。
北興市大旺服裝批發(fā)這條街與上世紀80、90年代相比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高樓井然有序、鱗次櫛比，當年這條街上最高樓假日大酒店也掩藏在高樓大廈之中己不那么顯眼了，各式高檔酒店和寫字樓在陽光照耀下盡顯莊重大氣，忙碌的行人和川流不息的車輛來回涌動，霓虹燈不斷變化著圖形并閃爍的光與影正是發(fā)展祥和氛圍的一個縮影。
北興市隆鑫貿易市場也是個好去處。這里具有民族風情的各類純手工藝的樂器、瓷器、金銀玉器、小刀、皮帶、花帽、絲巾服飾類小商品應有盡有。糕點、干果、奶酪、酸奶以及抓飯、拌面、烤肉、涼皮、涼面等特色小吃一應俱全。在這里你還可以欣賞到優(yōu)美的民族歌舞。
在接下來的兩天里，浩明乘坐出租車先后到前進路、新華路、幸福小區(qū)等大致范圍轉了一圈。時代變遷已找不到昔日的痕跡了，一路上不停地向司機打聽變幻的景致，努力尋找刻在記憶深處的一幕幕場景。
浩明記得剛到北興市打工的那年，他與好友建進住過出租屋和免費的工地地下室，在寒冬里從火車站貨場批發(fā)幾十公斤重的整筐芹菜擠乘公交車到四處擺地攤，以賺取30一50%的利潤維持生計。令人感動的是，在他們扛著沉重果蔬物品上公交車時沒有被司機和市民拒之門外，甚至還有人伸出援手用力拉拽，確保連人帶物塞入車內。
路過北興市人民醫(yī)院，想起了在一個大雪紛飛、天寒地凍的深夜，浩明與建進在全達公司汽車司機孫師傅熱心幫助下，開著貨車將建進那羊水已破就要分娩的妻子阿榮送到醫(yī)院婦產科，使阿榮順利地產下了女嬰。為記住這一刻，建進為女兒取名“雪瑤”。在女兒出生月余后，便辭職與妻女離開了北興市回到故鄉(xiāng)，他們在幾個省市輾轉幾年打工之后淘到了人生第一捅金，多年后在家鄉(xiāng)從事鋼材和木材批發(fā)零售生意，日子逐漸紅火，在家鄉(xiāng)過上了安穩(wěn)的小康生活，女兒雪瑤在當?shù)匾舱业搅巳缫饫删?/p>
從原路返回時，浩明在振興路丁字路口，他走上高架橋掎欄背靠北面，以身后高大的建筑群為背景拍了幾張照片，建筑里一幢陽臺上粉刷淡紅色的住宅樓掩映其間。這里就是浩明曾經住過的全達公司宿舍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