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常報修
熒光燈在廚房天花板上 flickering，林秋蹲在地上，扳手敲了敲發(fā)出異響的雙開門冰箱。金屬表面映出他泛青的眼下——這是本周第三次凌晨接單?？蛻敉跖勘е壅驹陉幱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從上周開始，每到三點，里面就有人哭。”
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鏡，指尖的機油在冰箱貼紙上印出齒輪狀污漬：“哭聲響起來時，冰箱把手會往左轉(zhuǎn)三圈——對吧？”沒等對方驚訝，已經(jīng)用螺絲刀撬開密封條。冷霧涌出來的瞬間，他瞳孔微微收縮——冷凍層里卡著個半透明的小人，五六歲模樣，校服上全是褶皺，正抱著膝蓋發(fā)抖。
“是你小時候?！绷智镪P(guān)掉冰箱燈，從帆布工具包掏出個黃銅齒輪，齒輪邊緣刻著細密的螺紋，和他左臂內(nèi)側(cè)的胎記一模一樣，“你媽總說你考不上重點高中，所以現(xiàn)在每次加班到凌晨，你就會夢見自己被關(guān)在冷凍庫?！饼X輪在掌心發(fā)燙，他突然把扳手甩給王女士：“等下不管看見什么，別讓齒輪停轉(zhuǎn)?！?/p>
：夢境維修
當(dāng)齒輪卡進冰箱隔板的縫隙，金屬摩擦聲中，小人抓住齒輪邊緣開始攀爬。林秋余光瞥見冷凍層深處閃著紅光——是枚帶血的齒輪，和他掌心的那枚款式相同，卻多了道裂痕。十年前霧江大橋崩塌時，母親塞給他的最后一件東西，就是這樣的齒輪。
“抓住她！”他突然吼醒發(fā)呆的王女士。小人剛爬出現(xiàn)實，冰箱里的哭聲戛然而止，隔板內(nèi)側(cè)卻留下道新鮮的抓痕，像極了大橋殘骸上的某種符號——唐薇上周拿給他看的事故照片里，橋墩上全是這種齒輪狀刻痕。
王女士顫抖著摸向小人的手，后者突然化作光點鉆進她的胸口。她膝蓋一軟跪在地上，眼里泛起淚光：“我……我已經(jīng)十年沒想起過小學(xué)的事了?！?/p>
林秋收拾工具時，注意到冰箱最底層凍著半支糖葫蘆——包裝紙是十年前的款式，和母親出事當(dāng)天買的一模一樣。他指尖頓了頓，將帶血的齒輪悄悄塞進工具包。
：伏筆浮現(xiàn)
“叮——”
手機在褲兜震動，屏幕彈出條匿名短信：“霧河的維修工，下一個該修的，是你母親的夢吧？”發(fā)件人地址顯示：霧江大橋0號橋墩——那里三年前就被洪水沖毀了。
他攥緊手機，齒輪胎記在腕骨下發(fā)燙。走廊傳來腳步聲，王女士的女兒揉著眼睛出現(xiàn)：“媽媽，剛才冰箱里有哥哥在哭……”小女孩指著林秋的工具包，“哥哥的包在發(fā)光！”
帆布包的縫隙里，帶血齒輪正滲出淡淡紅光，像顆跳動的機械心臟。林秋迅速拉上拉鏈，對母女倆扯出個生硬的笑：“修好了，記得每周給冰箱斷電十分鐘——讓回憶透透氣。”
：懸疑陡增
深夜的霧江街道飄著細霧，路燈在水汽中暈成朦朧的齒輪形狀。林秋蹲在公交站臺等車，翻開手機里唐薇發(fā)來的照片：二十年前的化工廠奠基儀式，母親穿著白大褂站在最前排，身邊是戴著同款古董懷表的男人——和今晚在冰箱里看見的帶血齒輪主人，有雙一模一樣的眼睛。
“滴——”
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方向正是王女士家的小區(qū)。他猛地站起來，工具包從膝頭滑落，帶血齒輪滾到地上，在積水里映出倒影——齒輪中心的裂痕，竟和霧江大橋坍塌時的缺口完全吻合。
手機再次震動，還是匿名號碼：“橋底的齒輪轉(zhuǎn)錯了圈，你母親的夢，正在被人改寫?！?/p>
他望向霧江的方向，夜色中隱約可見大橋殘留的橋墩，像根插在江里的斷齒。十年前母親墜落的畫面突然閃現(xiàn)：她手中的齒輪正在逆時針轉(zhuǎn)動，而水下深處，無數(shù)齒輪狀的光斑正順著水流向城市中心匯聚。
公交車到站的提示音驚醒了他。撿起齒輪時，他發(fā)現(xiàn)齒紋間卡著半張紙條，泛黃的紙面上印著：“19號艙禁止開啟——致秋秋”，是母親的字跡。
公交車在霧中駛來，林秋盯著車窗上自己的倒影，左臂的齒輪胎記在黑暗中發(fā)出微光。下一站，該去的地方，或許是那個早就不該存在的0號橋墩——那里沉睡著十年前的真相，以及，屬于他的第一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