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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shí),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伴著太監(jiān)尖細(xì)的唱喝:“九千歲駕到——”

          所有人齊刷刷跪倒在地。

          九千歲一身玄色蟒袍,在錦衣衛(wèi)的簇?fù)硐戮彶蕉鴣怼?/p>

          他手中握著一卷明黃文書,目光如刀般掃過蘇可卿。

          “咱家真沒想到,你竟還不死心?”

          蘇可卿渾身發(fā)抖,卻仍強(qiáng)撐著道:“千歲爺明鑒,奴婢……奴婢確實(shí)與侯爺……”

          “住口!”九千歲突然厲喝,甩出一本泛黃的冊(cè)子。

          “這是凈身房的檔案,白紙黑字寫著‘裴城,原名趙六,永昌三年入宮’!”

          “怎么?你還要說,一個(gè)凈過身的人,能讓你懷孕?”

          蘇可卿臉色煞白,卻仍不死心:“可……可侯爺明明夜夜宿在奴婢房中,那動(dòng)靜……”

          “哦?是嗎”九千歲陰冷一笑,突然拍了拍手,“帶上來!”

          兩名錦衣衛(wèi)拖著一個(gè)蓬頭垢面的男人上前,狠狠摜在地上。

          那人佝僂著背,渾身散發(fā)著腐臭,油膩的頭發(fā)黏成一綹一綹,露出布滿膿瘡的頭皮。

          他抬起頭,露出一張扭曲的臉。

          左眼渾濁發(fā)白,右眼布滿血絲,參差不齊的黃牙間還掛著食物殘?jiān)?/p>

          他咧嘴一笑,露出牙齦上潰爛的傷口:“可卿姑娘,俺可想死你了……”

          蘇可卿如遭雷擊,踉蹌著后退幾步。

          她顫抖著指向乞丐:”不……不可能……那明明是侯爺……“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捂住嘴,卻還是“哇”地一聲吐了出來,穢物濺在她精致的繡鞋上。

          九千歲冷笑道:“這乞丐拿著裴城的玉佩,穿著裴城的衣裳,夜夜去你房中。怎么?連枕邊人都認(rèn)不清?”

          其實(shí)父親去天香樓是為了與九千歲秘密見面,蘇可卿只不過是他遮掩的幌子。

          只不過為了不讓她生疑,父親這才給她下了藥,找了一個(gè)乞丐假扮自己。

          誰知蘇可卿竟起了攀龍附鳳的心思,竟不按規(guī)矩服用避子湯。

          我冷眼看著她狼狽的模樣,緩步上前,低聲道:“蘇姑娘現(xiàn)在可明白了?你不過是一枚棋子?!?/p>

          “你若還不信,可以去問問你背后之人。”

          蘇可卿面如死灰,下意識(shí)地?fù)u著頭:“不可能……怎么會(huì)……”

          她失魂落魄地轉(zhuǎn)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繡鞋踩在自己吐的污穢上也不自知。

          我轉(zhuǎn)身回到靈前,親手為爹爹整理好被掀亂的壽衣。

          圍觀的賓客不敢議論,只能用眼神交流各自內(nèi)心的震驚。

          對(duì)此,我視若無睹,只是輕輕撫過棺木,低聲道:“父親,兒子送您最后一程?!?/p>

          雪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下,覆蓋了方才的污穢。

          我捧起一抔黃土,緩緩灑在棺木上。

          黃土混著白雪,一點(diǎn)點(diǎn)掩埋了那個(gè)曾叱咤沙場的英雄。

          遠(yuǎn)處,九千歲站在樹蔭下,靜靜望著這一切,像是在為義子送別。

          當(dāng)最后一鏟土落下時(shí),他轉(zhuǎn)身離去,玄色蟒袍在雪中漸漸模糊。

          父親以太監(jiān)之身從軍,自然為人詬病。

          一夜之間,此事傳遍京城,也傳到了天子的耳中。

          次日寅時(shí),我便與九千歲在宮門外候著。

          晨露沾濕了素服,九千歲的蟒袍在微光中泛著冷冽的光澤。

          “千歲爺……”我低聲欲言。

          “噤聲?!彼恳暻胺?,“記住,待會(huì)看咱家眼色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