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香案下,我蜷縮著咳出一口黑血。
風從殘破的窗戶灌進來,吹得紙灰四散。
借著微弱的燭光,我看見腳邊一截未燒盡的殘頁。
指尖觸及之處,幾個模糊字跡浮現(xiàn)……“端王罪證”。
我冷笑著將殘頁撕碎。
又是陳書岳的把戲,故作姿態(tài),處處偽裝。
“破廟里果然藏著臟東西?!?/p>
門被踹開,端寧提著燈籠,身后跟著幾個仆役。
她用繡花鞋尖挑起我的下巴:“瞧這丑樣,連菩薩都嫌你臟。”
我偏頭吐了口血沫:“奴婢謝郡主掛念?!?/p>
“掛念?”端寧大笑,“只怕你身上的病會傳給我夫君?!?/p>
她踢翻香案,佛珠骨碌滾落。
“仆役們都怕你身上的病,可憐我夫君卻為你奔波?!?/p>
我咬緊牙關(guān)不語。
“過幾日便是祭祀,我要燒香祈福?!?/p>
端寧揮手,幾個仆役提著油桶走近。
“把這破廟點了,免得晦氣?!?/p>
油腥味撲鼻而來,我縮在泥塑后,看著火苗舔上門框。
火勢蔓延得極快,梁柱轟然倒塌。
我閉上眼,倒也安心。
父母在天有靈,總算能看見我追隨而去。
一雙滾燙的手突然攬住我的肩膀,灼熱的氣息掠過我耳畔。
“棲云,跟我走!”
陳書岳抱起我,穿過鋪天蓋地的火海。
他的胸膛滾燙,衣襟滲透了鮮血的氣息。
我睜開眼,看見他背上燒焦的傷痕,卻還在笑。
“別怕,我?guī)慊丶?。?/p>
回家?
我嘲諷地扯動嘴角。
陳書岳,你口中的家早就成了血泊。
他抱著我倒在荒野里,咳出一口鮮血:“棲云,幫我一次。”
“幫你?”我笑出聲,“幫你死的更快些?”
他的指尖輕輕拂過我臉頰的傷:“趁我傷病,把端寧腰間的玉佩送到這破廟。”
“送什么?”
我掙開他,看著他被血浸透的衣襟:“你倒是演得像,可惜這招對我沒用?!?/p>
“棲云,那玉佩關(guān)乎你父母的血債?!?/p>
陳書岳緊緊攥住我的手,“你一定會做,為了你父母,也為了我?!?/p>
“為了你?”
我一個耳光甩在他臉上,“陳書岳,我爹娘尸骨未寒,你還在這編織謊言!”
他咳得更厲害,臉色煞白如紙。
“棲云,求你信我一次?!?/p>
“你有什么資格求我?”
我跪在爛泥中,撕開他胸口的衣裳,傷口已經(jīng)潰爛。
“你不是還要活著向我證明你的苦衷?”
陳書岳,你背叛我這么多次,我為何還要信你?
可他到底還是知道我的軟肋,他說那關(guān)乎我關(guān)乎你父母的血債,我便想賭一把。
我俯身湊近他耳畔:“陳書岳,如果這是騙局,我定讓你不得好死。”
他笑了,眼角流下淚來。
“無論你信不信,無論你恨不恨,我只要你活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