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輪火箭彈的硝煙尚未散盡,城墻西北角的消毒站突然傳來凄厲警報。
某個士兵在混亂中嗅到了茉莉花香。這是大腦發(fā)出的最后警報,當(dāng)他本能地撲倒身旁填彈的民兵時,那人的頭顱正像花瓣般裂開四瓣,口腔里密布的骨刺擦著他后頸飛過。
“是綻放者!”滾燙的彈殼堆里,士兵終于看清民兵防化服下的胸腔里涌動著孢子云。他搶過火焰噴射器的動作比思維更快,當(dāng)蔚藍色火舌吞沒怪物的瞬間,成千上萬的發(fā)光孢子像銀河傾瀉在城墻之上。
此刻兩名背著火焰噴射器的凈化兵撞開指揮所鐵門,他們防護服上沾著某種熒光綠的粘液:“報告!綻放者的孢子云滲進通風(fēng)管道了!”
“草!”李國勛憤怒的爆了一句粗口,抓起電話的手背上凸起青筋:“封閉C6到C1區(qū)的所有換氣閥。所有消防車改裝成凈化突擊車!每輛配備200升次氯酸鈣溶液和丙烷噴槍!”老將軍突然停頓半秒,補上一句:“把靈能學(xué)院的孩子們撤到水塔隔離區(qū)?!?/p>
此刻在C7區(qū)的第三糧食倉庫,三十七名裝卸工正圍著冒綠煙的通風(fēng)口發(fā)抖。新兵趙小海看著工友老王的手掌開始膨脹,皮膚下蠕動的孢子囊泡正發(fā)出幽光?!敖o我個痛快...”老王話音未落,趙小海手中的霰彈槍已被凈化隊長的防爆盾牌撞飛。
隨著一陣刀光在黑夜中閃過,老楊整個手臂被切落掉在地上,切斷處的血液如噴泉一般涌出。被切下的手臂失去大腦的控制,竟活生生立了起來。隊長的作戰(zhàn)靴一腳踩在整個手臂上,手起刀落,剛剛被孢子控制的手臂瞬間聳搭在了地上。
“都往后退,醫(yī)療兵給他包扎!”凈化隊長面罩下的聲線夾雜著絲絲電流的雜音,“現(xiàn)在雙手抱頭蹲下,接受靈能掃描!”他身后兩名靈能者少女摘下防護頭罩,瞳孔里流轉(zhuǎn)的銀輝照亮了飛舞的孢子粉塵。
指揮所另一側(cè)屏幕上突然亮起七個猩紅警示點。李國勛盯著其中閃爍最劇烈的糧倉標(biāo)識,突然抓起直通焚燒爐的電話:“C區(qū)所有通風(fēng)管灌注柴油,準(zhǔn)備明火消殺。”他看著手背上那道被酸液腐蝕的舊傷疤痕,猛然想起三年前某個雨夜,他親手燒掉了三百名被孢子感染的部下。
消毒站此刻已變成人間地獄。六個被熒光菌絲包裹的“繭”懸掛在鋼架上,不斷有孢子彈射到防爆玻璃發(fā)出脆響。戴鳥嘴面具的醫(yī)生正往焚燒爐里傾倒醫(yī)用酒精,突然某個菌繭劇烈抽搐,爆開的孢子云瞬間染綠了整個消毒間。
“他奶奶的,等著灰飛煙滅吧?!瘪v守的靈能者咬破舌尖噴出血霧,淡金色的精神屏障暫時封住了通風(fēng)管道。三十米深的地下,注滿汽油的通風(fēng)管突然從每個拐角噴出火蛇,將逃竄的孢子云燒成漫天磷火。
城墻上的重機槍手突然發(fā)現(xiàn)瞄準(zhǔn)鏡里的異樣,某個正在填彈的民兵脖頸后側(cè),隱約浮現(xiàn)出熒光綠的脈絡(luò)。他還沒來及示警,那個身影已經(jīng)撲向彈藥箱,炸開的孢子云吞沒了整個機槍堡壘。
突然從陰影中冒出一團火光,徑直向孢子云飛去。遇到孢子的火焰猶如狼入羊群一般,貪婪的吞噬著。緊接著一道那道火焰砰的一下炸開,燃燒的火焰瞬間點燃了整個機槍碉堡的上方。沒人知道那火光從哪里來的,隱約只看見幾道猶如死神般的影子,游走于城墻上不斷收割著怪物的靈魂,每次停留不會超過5s。
李國勛的突然接收到靈能學(xué)院傳來的電話,一位少女靈能者帶著哭腔的精神力直接刺入他的神經(jīng):“東南角污水處理廠...三百多個避難民眾...他們藏了一個感染者...”
聽到消息的李國勛眉毛頓時擰成一股麻花,一把扯斷正在通話的電話線,轉(zhuǎn)身抽出墻上裝飾用的禮儀軍刀。刀刃割開他掌心瞬間,指揮所所有擴音器同時響起最高指令:“現(xiàn)在起執(zhí)行戰(zhàn)時凈化條例,所有單位對隱蔽感染者...可就地處決?!?/p>
隨著命令的下達,所有基地中的幸存者都膽戰(zhàn)心驚,他們不想做出頭的鳥,但是也不想成待宰的羊,被逼無奈下,許多人在這夜下成了無情的劊子手。
“報告!變異者距城防還有5公里!”
“無妨,放近了,再打。”李國勛盯著無人機傳回的畫面,背著的雙手不由緊握,被劃破的手,緩緩升起絲絲寒氣。一股緊張的氣氛,指揮室不斷向四周擴散。
“報告!3000m!”
“全體都有,白磷-汽油凝膠彈準(zhǔn)備!”一道廣播聲打破這份寧靜。
“2500m!…2000m!”
“發(fā)射!”隨著一道命令傳出,城墻上的眾人各顯神通,有些靈能者的,靠著強化后的身體素質(zhì),硬生生將炮彈扔向2公里外,有的則是驅(qū)動能力將炮彈送出,有的則是由迫擊炮或火炮發(fā)射出去。
“轟~!”爆炸點騰起的烈焰并非垂直升空,而是如地獄閘門打開,汽油凝膠與白磷混合成的火浪竟橫向炸裂,形成一道三米高的暗紅色火墻。它像一頭被激怒的巨獸脊背,貼著地面朝變異者奔涌。火墻外層翻卷著靛藍色的磷火邊沿,所過之處,瀝青路面熔成冒泡的黑色糖漿,廢棄汽車的外殼如蠟般剝落。前排的變異者在接觸火焰前便自燃成灰,它們的軀干被映成半透明的焦紅,如同千萬支插在大地上的扭曲火炬。
火墻核心區(qū)的轟鳴如同持續(xù)的低頻雷鳴,數(shù)不清的變異者骨骼在火中爆裂的噼啪聲,然而在毒煙最濃的區(qū)域,聲音突然被吞噬了,聲波在稀薄空氣中難以傳遞。人們只能看見火海里肢體扭曲的剪影,卻聽不見慘叫;能感受到腳下地面的震動,卻像在看一場被按下靜鍵的毀滅默劇。
三分鐘后,火墻在稀薄的空氣中一點點熄滅,未燃盡的白磷在殘骸間閃爍,像成千上萬只窺視人間的鬼眼。無數(shù)的變異者踏著同伴們的尸體再次前進,距離城墻1.5公里左右時,無數(shù)具變異者在接觸到新鮮的空氣再次化為火墻的燃料,殘余的凝膠“噗”地復(fù)燃,火苗竄起,點燃了身旁同伴的身體,一座火墻再次筑立,這場焚燒仿佛永無盡頭。
城墻上的眾人靠著火墻得到了短暫的喘息時間。突然焦土上泛起詭異的漣漪。冰系異變者們跪伏在地,腐爛的雙手插入焦土,凜冽寒氣順著地脈涌向火墻。汽油凝膠燃燒的轟鳴聲陡然減弱,暗紅色火焰在冰霜侵蝕下收縮成搖曳的藍光。李國勛布滿老繭的手掌按在防彈玻璃上??粗饓χ饾u被吞噬,他心里不由的顫抖起來?!八徐`能者,各自就位,普通戰(zhàn)士,等變異者突破500米自行射擊!”
李國勛的指尖在望遠鏡外殼上敲出凌亂節(jié)拍,金屬涼意滲進指甲縫里。他松開汗?jié)竦念I(lǐng)口,喉結(jié)滾動著咽下帶著膠臭味的唾沫。
整個陣地像被按下了靜音鍵。彈藥箱開啟的吱呀聲,彈鏈滑入供彈口的金屬摩擦聲,都在寂靜的凌晨被無限放大。他看著突破火墻的變異者離城墻越來越近時,瞳孔突然收縮:1000米...700米...500米...他的指節(jié)重重砸在通訊器上,嘶吼聲撕裂了緊繃的空氣:“全單位注意——開火!”
霎時間整個世界都在震顫。疾行者的突襲被靈能者悉數(shù)瓦解,半空中被蝕全者吐出的酸液,被各陣地的狙擊手打爆在空中,綻放者死前的孢子也被噴火兵手中的火焰吞噬殆盡。各單位井然有序的配合著,一時間竟抵擋住了變異者的第一波突襲。
五百米外的焦土上,變異者集群突然集體伏低。最前排的碾壓者腹腔鼓脹如氣囊,噴吐的酸液在空氣中凝結(jié)成琥珀色黏液。子彈撞上這層生物護甲時,竟發(fā)出冰雹砸鐵皮般的脆響。
“換燃燒彈!”重機槍手老張的吼聲混著骨裂聲。他的右肩剛被打爆散落的酸液蝕穿,此刻正用牙齒咬著止血帶裝填彈鏈。當(dāng)火焰順著油溝竄向尸群時,某個靈能者少女突然躍上垛口,她瞳孔迸發(fā)的藍色火焰瞬間熔穿三具變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