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侯府從沒有發(fā)賣奴婢的規(guī)矩。
可,那又如何呢?
侯府遺失多年,受盡苦楚的大小姐,她親自開口要發(fā)賣一個身懷罪孽的奴婢,他們又有什么立場反對呢?
“長姐說的是?!?/p>
沉默許久后,二人按下了心頭那抹微弱的不忍,默契的沒有說出半句反對的話語。
“許小將軍,你亦是贊同的,對吧?”
得到了默認的回答,宋清清笑得愈發(fā)燦爛,她抬起手,幾個身強力壯的護院便沖了進來將我五花大綁,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
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抬頭看他們一眼,亦沒有任何掙扎和哭鬧,像極了一只麻木的泥胎木偶。
沒人知道,我早在宋清清開口的那一刻,便徹底對所有人死了心。
如同姐妹般的一同長大的貼身奴婢,親手養(yǎng)大的弟弟妹妹,兩情相悅多年的戀人......
正廳里的那群上位者,是我二十余年人生里最重要的一切。
——可我早已被我的全世界,一齊拋棄了。
京城里永遠都是那樣熱鬧,最近尤盛。
靳川侯府鬧了一出真假千金,而今日正是那真千金與許將軍嫡子成婚之日。
許是為了沖淡前一次的意外,這一回的婚儀舉行的尤為盛大,甚至于前去外圍圍觀的百姓們,一人都能拿上十個銅板。
一時間,人人交口稱贊侯府大小姐慷慨,與許小將軍如何般配,自然無人會再想起,那位假冒的千金去了何處。
可此刻的靳川侯府里,卻是亂成了一鍋粥。
“什么虧空?不過是一場婚禮——怎么就落下虧空了?”
“查,給本王細細地查,我倒要看看,這府中的賬務(w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宋許言盛怒之下,瓷器被砸碎了一批又一批,他氣得直喘粗氣,用力把自己砸進圈椅里。
可任由他如何命令下頭的人查賬,都查不出賬務(wù)上的任何紕漏,正當(dāng)他又一次想要發(fā)作時,卻被匆忙趕到書房的孿生妹妹打斷:
“哥哥,不必查了?!?/p>
“府中的賬務(wù).....往年都是那人在管,都沒有任何岔子;可我細細核對,長姐回來后府中的開支便迅速增長,這才......”
宋許言不信旁人,可對自己的親妹妹自然是全然相信的。
聞言,他眉宇間閃過幾絲陰翳,可到底還是按捺了下來。
“....長姐她受了這么多年委屈,多花些是應(yīng)當(dāng)?shù)?。?/p>
“許是為了讓自己的嫁妝好看些.......”
宋許言自欺欺人的話說到一半,卻是連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侯府雖說曾落寞過幾年——可他長到八九歲時,侯府卻已經(jīng)穩(wěn)坐釣魚臺了。
莫說是朝廷發(fā)的俸祿,便是應(yīng)來送往間得的不少金銀,便已經(jīng)是十分可觀。
如此十?dāng)?shù)年累積——哪怕是不及那些傳承數(shù)年的家族,也總不至于在短短一兩月間便出現(xiàn)了入不敷出的情況。
“往日的賬務(wù),都是誰在管?”
無人回應(yīng),滿屋的奴婢跪了一地,皆是瑟瑟發(fā)抖,一聲不吭。
宋許言自己也清楚這個問題有多么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