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煙嶺的夜,總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壓抑。
霧重風(fēng)冷,林木搖曳,枝葉碰撞間發(fā)出低微聲響,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黑暗中蟄伏、窺伺。巡山小道蜿蜒曲折,被夜色包圍得像張開的嘴,正等待著什么踏入它的腹中。
孫小草獨(dú)自走在一條石階山路上,步伐沉穩(wěn),眼神如刃。月光穿過林葉投在他身上,將身影拉得老長,落在階石間如同一道鋒利的刀痕。
今日雜役堂突發(fā)通知,召集外崗各區(qū)新晉雜役弟子前往內(nèi)圍演武谷集合,執(zhí)行一次“緊急協(xié)同任務(wù)”,命令來得突兀且強(qiáng)硬,所有人不得缺席。
石庚正值守靈禽未歸,孫小草便一人先行出發(fā)。
但從踏上山道開始,他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開過。
太靜了。
夜林本應(yīng)蟲鳴鳥響,哪怕靈獸藏于深處,也該有枝頭輕動、氣息流轉(zhuǎn)。然而此刻四野寂靜如死,連雜役巡山人最常掛在樹梢用以預(yù)警的靈符,也少了許多。
仿佛……這一片區(qū)域被人刻意清空過。
孫小草眼神微沉,右手悄然握上腰間鐵棍,指骨微曲。步伐未變,依舊不急不緩,但腳下更穩(wěn),眼神則開始有規(guī)律地掃視四周地形,心中默記所有可用地勢與落腳點(diǎn)。
山道盡頭,霧色中隱隱可見一塊三人高的巨石,立于兩樹之間,表面滿是歲月剝蝕的痕跡。
他走近幾步,才看清其上篆刻著三個字:“演武谷”。
字體狂放霸道,靈壓猶存,顯然是某位宗門長老親筆所留。碑下卻空無一人,連一只巡守靈雀都不見蹤影。
孫小草站定,腳下在碎石上微微一頓——
“咔?!?/p>
一聲細(xì)響,幾顆碎石滾落山道。
他沒有動,眼神卻冷了幾分。
這條山路不是天然形成,而是后期開鑿出來的。最近,還被人動過手腳。哪怕是細(xì)微調(diào)整——樹枝剪平、石角打磨、靈紋抹除——都逃不過他的眼。
“設(shè)局?!?/p>
他低聲念了一句,正欲轉(zhuǎn)身查看周圍環(huán)境,忽然,身后山壁處傳來一聲異響!
“咻!”
一道黑影從山壁側(cè)面激射而出,速度極快,目標(biāo)直指孫小草的后頸要害!
那人身法凌厲,身形幾乎化為一道殘影,刃光未至氣息先撲面而來!
但孫小草仿佛早有察覺。
他腳下一滑,身子微旋,右臂陡然發(fā)力,鐵棍反手橫掃,氣流隨之炸響!
“砰——??!”
棍影橫空!
那道黑影來不及反應(yīng),直接被擊中胸口,身體扭曲著砸在山壁上,鮮血如濺墨般灑落,碎石崩飛!
“呃啊——!”
對方砸落地面,抽搐幾下,便不再動彈。衣擺掀起的一角下,一塊半露的身份銘牌掉落出來——編號三十一,雜役堂弟子。
但孫小草眉頭未動,只淡淡低頭看了一眼:“我沒見過你。”
語氣平靜,沒有一絲波瀾,但在這寂靜的山道中,卻猶如驚雷入耳。
他抬起頭,聲音如刀鋒:
“你不是雜役堂新晉弟子……你是被調(diào)進(jìn)來的‘刀’?!?/p>
話音未落!
左右山道驟然爆出兩道破空聲!
一左一右,兩道身影疾沖而至,身形利落,短刃在月光下泛著寒光,角度狠辣,直取胸口與腰肋要害!
“干脆啊?!?/p>
孫小草神色仍舊淡漠,嘴角卻勾起一抹譏諷。
“這樣安排我死在山林里,回頭再說是被靈禽誤傷?”
“這套說辭……挺老的。”
話音未落,他腳步一沉,肩膀微震,骨骼間發(fā)出“咔咔”輕響,氣血瞬間提至極點(diǎn)!
下一刻!
鐵棍轟然掃出,帶起如雷般呼嘯!
“轟——??!”
第一人剛剛踏入兩丈范圍,便被一棍掃中胸膛,整個人如破布般倒飛出去,撞斷三棵古松,橫飛十丈之外,生死不知!
第二人眼中閃過驚駭,身形急退,然而還未拉開距離,孫小草已如鬼魅般近身!
棍身倒轉(zhuǎn)、從地帶起灰塵!
“砰——!”
橫掃其腿骨,喀喇作響,慘叫響起!
還未落地,孫小草左肩前撞,將其直接撞飛,重重砸在“演武谷”石碑下!
石碑震動,塵灰四起。
不到十息,三人全數(shù)倒地,再無還手之力!
山道重歸寂靜。
只有鮮血順著碎石縫隙緩緩流淌,染紅了草根。
孫小草站在中央,微微喘息。他緩緩俯身,從其中一人身上摸出一封紙卷,展開掃了一眼,眼神冷沉。
“果然是宗門內(nèi)部文書?!?/p>
“指令:清除一切‘可疑非魔魂者’,以免影響其他弟子信心?!?/p>
他看著那字句,嘴角浮起冷笑,眼神卻如冰。
“可疑非魔魂者?”
“他們怕的不是我破壞規(guī)矩,而是我——證明規(guī)矩可以被打破?!?/p>
他一腳將文書踢飛,抬頭望向遠(yuǎn)方山林,眸光如炬。
“你們以為我不會反抗,就可以把我隨便扔出去?”
他背起鐵棍,緩緩踏出一步,聲音低沉如夜雷。
“那今天開始,我就讓你們知道——你們,惹錯人了?!?/p>
他一步步走向演武谷深處,背影被月光拉長,步步如雷。
他,不再只是一個“雜役”。
他,是石煙嶺的一柄鋒芒——
正在出鞘。
石煙嶺主谷,臨時演武場。
此地本是赤霄宗外門弟子偶爾借用的試煉地,平日極少開放。而此刻,卻被臨時圍起結(jié)界,四周布滿鎮(zhèn)符與壓陣石,淡藍(lán)色靈紋隱隱流轉(zhuǎn),構(gòu)成一座“禁魂陣”。
靈氣流動被強(qiáng)行壓制至最低,整片演武場只剩肉身力量與基礎(chǔ)技巧可用,連最低階魔魂都難以感應(yīng)。
幾十名穿著灰袍的雜役弟子整齊列隊,神情各異。有些人眼帶緊張,手心微汗;也有些眼露不忿,咬牙死盯場中。所有人被分成五列,每列前方站著一名身披黑衫、手持銅鈴的高階雜役,面色陰沉,氣息沉穩(wěn)。
孫小草站在最末一列,目光平靜地打量四周。他身旁是幾個試煉中表現(xiàn)平平的新晉弟子,其中甚至還有十六七歲的少年,稚氣未脫,臉色蒼白,眼中藏著恐懼。
而那名負(fù)責(zé)此列的黑衫雜役,代號“黑面”,正慢悠悠地掃視他們,目光似笑非笑,隱約透著輕蔑。
“聽好了?!?/p>
他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嘶啞,語氣卻如同宣判。
“這次所謂‘緊急協(xié)同任務(wù)’,目標(biāo)是押送靈獸回籠?!?/p>
“你們要做的,就是把那些還未完全馴化的獸崽引入靈籠?!?/p>
他冷冷笑了一聲,聲音壓得更低:“當(dāng)然,它們會咬人。”
“你們要是廢物,就當(dāng)自己來給它們補(bǔ)點(diǎn)牙口?!?/p>
他話音剛落,四周傳來幾聲壓抑的笑聲,帶著明顯的幸災(zāi)樂禍。
觀戰(zhàn)臺上,一群穿著整潔宗門外袍的外門弟子,正悠然站在高臺邊緣,俯視著下方的一切。他們有的折扇輕搖,有的背負(fù)雙手,目光中透著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
“雜役嘛,就是給我們做墊腳石的?!?/p>
“看他們那樣子,連走路都不穩(wěn),呵。”
“別小看他們……那個叫孫小草的,據(jù)說一個人干翻了一窩靈禽?!?/p>
“呵,那又怎樣?赤霄宗不收野人。沒魔魂的,都是廢物?!?/p>
這話一出,幾人輕笑出聲。
孫小草耳中傳來這段議論,眉頭未動,卻在下個呼吸間緩緩偏頭。
他視線穿過薄霧,落在觀戰(zhàn)臺上的那幾人身上。
一瞬間,笑聲止住。
那幾個弟子表情微僵。
孫小草的眼神里沒有憤怒,也沒有任何波瀾,有的只是……一種令人發(fā)涼的淡漠。
那種眼神,就像是某種賬簿已悄然記下一筆,遲早會收。
臺上氣氛一滯。
而此時,“黑面”喝令一聲:“開籠!”
咔噠!
靈籠開啟的瞬間,三只棕毛靈豹崽被推了出來。
它們身形比普通靈獸更健壯一圈,四肢肌肉鼓脹,雖還未成年,但利爪與獠牙已初具殺傷性。身上仍拖著幾截未完全卸下的鐵鏈,腳步沉重,眼神兇戾,明顯是處于半暴走狀態(tài)!
“每組三人,圍捕一只。誰先完成,記一功?!?/p>
黑面嘴角帶笑,仿佛早料定了接下來的“好戲”。
孫小草低頭看了眼自己這一組。
……三人?
不,他身旁只有一個人站得直——是個面黃肌瘦的少年,雙手顫抖地握著鐵叉,臉色煞白,眼神游移。
而另一個人,在籠門開啟的那刻,就已經(jīng)嚇得蹲到角落,雙手抱頭,嘴里不停念著“我不行我不行……”
氣氛一度尷尬。
那瘦少年小聲問:“我們、我們真的要去?”
孫小草沒有回答他,只輕輕將鐵棍往地上一頓,“咚”的一聲,回音在寂靜中回蕩。
他低聲說:“你往左繞?!?/p>
“?。俊?/p>
“我來正面?!?/p>
話音落下,他身形一動!
如一條突然出鞘的鋒刃,帶著一股沉沉的氣勢直撲靈豹!
那靈豹正張嘴低吼,瞳孔暴縮間,孫小草已逼近一步,腳尖一挑,將地上一塊拳頭大的碎石踢起!
“砰!”
碎石精準(zhǔn)砸在靈豹膝關(guān)節(jié),獸軀一震!
孫小草趁機(jī)前沖,雙腳交錯,步若風(fēng)雷,棍隨身動,動作無比流暢!
“喝!”
鐵棍如怒龍下山,自上而下猛砸!
“轟??!”
靈豹崽來不及躲避,整個身軀被砸飛出去三米遠(yuǎn),狠狠撞在靈籠前的木樁上,竟直接昏死過去!
全場靜默。
那一刻,所有雜役弟子呆若木雞,觀戰(zhàn)臺上的外門弟子也紛紛正了身姿,不敢再倚靠懶散。
“這家伙……”
“那棍法……他那是什么練法?”
“我看不懂?!?/p>
“看不懂就對了。”其中一名年紀(jì)稍長的外門弟子低聲道,“這不是宗門里的招式?!?/p>
“這是……野拳、死練、真打?!?/p>
“只有真正從刀口里活下來的人,才會這么打?!?/p>
“他不是練出來的,是打出來的?!?/p>
靈豹被擊飛后,整個演武場陷入短暫的寂靜。
觀戰(zhàn)臺上原本輕蔑的視線,此刻變得凝重起來。有的人皺眉不語,有的人干脆坐直了身體,望著場中那個少年——孫小草。
他單手握棍,站在獸崽尸體前,神情平靜,呼吸平穩(wěn)。
仿佛剛才那一擊,只是日常練拳的一部分。
“這人……”有人低聲開口,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形容。
“他不是在‘演’。”有人接道,“他是真在‘打’?!?/p>
這時,黑面也回過神來,眼神中掠過一絲不耐與冷意。
“好一出表演?!彼湫?,聲音故作譏諷,打斷了場間的凝固氛圍。
“但這里,不是看你能不能打一頭獸。”
“看你,聽不聽話?!?/p>
他說著,猛地抬手一指:“你,繼續(xù)去第三組支援。”
語氣冷硬,毫無情面。
“你一個人去?!?/p>
第三組所對的靈豹是三只中最為暴躁的一頭,體型比其他兩只略大,動作極其靈活。三人小隊已被逼得節(jié)節(jié)后退,有人身上掛了彩,有人則連連跌退,幾近失控。
這一指,無疑是一次赤裸裸的打壓。
全場心知肚明,卻無人敢言。
孫小草面無表情,眼神平靜如水。他緩緩點(diǎn)頭,語氣也淡:“好?!?/p>
可他轉(zhuǎn)身前,聲音一頓,又補(bǔ)了一句:“但我有個要求?!?/p>
黑面眉頭一擰,帶著冷笑:“你一個雜役,還敢提要求?”
“不是對你提?!睂O小草淡然道,目光卻掃向觀戰(zhàn)臺。
“我打完之后——希望外面那幾個在說話的‘師兄’,也上來陪我練練。”
語氣不急不緩,卻字字清晰。
空氣仿佛凝固了。
演武場上的弟子們神情愕然,觀戰(zhàn)臺上則陷入一陣死寂。
那幾個剛才還出言譏諷的外門弟子,神色劇變,有人皺眉,有人咬牙,還有人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一瞬之間,整個場中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聚集在了孫小草的身上。
而他,就那么站在那里。
風(fēng)吹動他的灰袍,衣角翻飛,陽光斜照在他側(cè)臉,投下半邊陰影。
那是一道說不出是輕蔑還是從容的譏笑,卻毫無張狂。
只是冷,冷得令人心悸。
黑面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霾,但終究什么也沒說,只一揮手。
孫小草便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向第三組。
他走得不快,每一步卻像是在用腳將地面碾出痕跡。
第三組那頭靈豹正四蹄刨地,怒吼連連,眼中滿是野性。
兩名雜役弟子受了不輕的傷,退至場邊,只剩一人苦苦支撐,鐵叉都快握不穩(wěn)了。
見孫小草踏入,他下意識退開一步。
孫小草接過他手中的鐵叉,卻沒有用,反手丟到一旁,繼續(xù)握住自己的鐵棍。
他緩緩逼近那頭靈豹。
那靈豹似也察覺來者不同,低吼一聲,前爪猛踏地面,飛沙走石中陡然彈起!
利爪如刃,直取面門!
孫小草眼神驟冷,雙腿下沉,腳步踏出一記橫蹬,身軀如磐石不動,右臂暴起!
“轟??!”
棍影從腰間劃起,如弓弦崩裂,正中靈豹肩骨!
“咔——!”
骨碎聲響起,那頭兇獸在半空中被直接砸偏,側(cè)翼落地,發(fā)出痛吼!
還未待它翻身,孫小草已欺身而上,棍法無縫銜接,第二擊如雷霆落下!
“砰?。 ?/p>
靈豹脊背重?fù)舻孛?,四爪抽搐,徹底昏迷?/p>
只用了兩擊!
全場死寂。
觀戰(zhàn)臺上,不少人已站起身。
那幾個被點(diǎn)名的“師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而孫小草,卻只提著鐵棍,靜靜站在靈豹尸體旁,淡淡地看向觀戰(zhàn)臺那一排人。
他沒有笑,也沒有怒。
他只是——
在等待回應(yīng)。
孫小草靜立在靈豹尸體前,鐵棍微斜,手指輕扣著棍身,骨節(jié)泛白。
觀戰(zhàn)臺上的幾個外門弟子臉色漸漸發(fā)沉,有人已開始交頭接耳,更多人選擇沉默,避開他的視線。
這一刻,誰都無法忽視這道來自雜役堂的身影——
他沒有魔魂,沒有背景,卻在禁魂陣下,以絕對的力量,將本應(yīng)用來羞辱的“任務(wù)”變成了鋒芒畢露的宣告。
“黑面”的臉色已經(jīng)極不好看,他冷眼掃了一圈,在幾息沉默之后終于開口,聲音低沉:
“孫小草,任務(wù)完成?!?/p>
“下一場不必你參與,退至場邊?!?/p>
孫小草未動,聲音淡淡:“為何?”
“你已完成任務(wù)?!?/p>
“所以不能繼續(xù)?”他語氣平穩(wěn),眼神卻帶著一種難以抗拒的逼視。
黑面眸中怒火一閃,卻終究沒發(fā)作。他清楚,這一刻若硬壓,只會讓所有人看出此事背后的“意圖”。
“你是雜役?!彼渎暤?,“聽命,是你職責(zé)?!?/p>
孫小草沒有爭辯,而是緩緩?fù)说揭慌裕瑓s仍站在演武場最顯眼的位置,目光始終未曾離開觀戰(zhàn)臺。
外門弟子中的幾人終于有人撐不住,起身欲離。
“等一下。”
他的聲音淡淡響起,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卻落入眾人耳中,宛如投下石子的瞬間炸裂。
“我記得,方才幾位‘師兄’說,雜役都是廢物?”
“現(xiàn)在,我這個‘廢物’完成任務(wù)了,你們要不要也下來……體驗一下?”
他站直了身,目光從那幾人臉上一一掃過。
無人回應(yīng)。
所有人都在等臺上的人會不會回應(yīng)——哪怕只是說一句場面話。
可那幾人只是低頭,快速從側(cè)階離去,甚至連余光都不敢投回場中。
這一刻,雜役弟子中不知是誰,輕輕吸了一口涼氣。
然后,不遠(yuǎn)處某個少年,低聲笑了一下。
“這才是——該記住的雜役?!?/p>
不是誰教他驕傲,而是這個人本身,就無法被埋沒。
黑面臉色鐵青,猛然甩袖,大喝一聲:“收場!”
銅鈴響起,陣紋緩緩熄滅,禁魂陣消散,靈氣流動重新回歸,演武場內(nèi)仿佛從死亡壓制中解脫出來。
雜役弟子陸續(xù)被安排退場,有人回頭望了一眼孫小草,有人小聲議論,有人眼中第一次燃起敬意。
而孫小草,仍舊站在原地,直到觀戰(zhàn)臺徹底清空,才緩緩將鐵棍橫背于肩,轉(zhuǎn)身離開。
沒有歡呼。
沒有表揚(yáng)。
但他自己知道——
從這一刻開始,雜役弟子中已經(jīng)沒人再敢輕視他的名字。
他,用血和骨打破了身份的藩籬。
在石煙嶺,在這個被無數(shù)人視作廢物聚集之地,有一個少年正一拳一棍地走出了一條屬于他的路。
鋒芒已露,不容再藏。
這一夜,無聲,卻勝萬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