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話,都不是我有意說的?!?/p>
“是,是我愛慕虛榮,才酒后胡言?!?/p>
“言卿哥哥,我只嫁你。你若不娶我,我便一輩子不嫁?!?/p>
言卿摸索到我臉上,替我擦干眼淚。
他說,“小語,我不討厭你虛榮。若我能給你,便不叫愛慕虛榮,可惜我再也不能給你了……”
但最終,在我的死纏爛打之下,沒能退掉親事。
只是我和言卿之中,似乎隔著什么。
我每日惶恐的陪在他身邊。
他語氣無奈,“小語,你莫要因?yàn)橐粫r同情,耽誤了自己?!?/p>
“我這么大了,早就分清楚什么是同情,什么是愛了,言卿哥哥,我陪你,是因?yàn)槲蚁矚g你?!?/p>
言卿的面色并沒有因?yàn)槲业脑捵兊酶谩?/p>
沒過多久,他告訴我,他要去淮南找神醫(yī)治眼睛。
我欣喜若狂,“眼睛還能恢復(fù)?言卿哥哥,我同你一起去!”
他溫柔的笑,“不用了小語,若我治好眼睛重新入仕,明年就能來娶你了。”
可是第二年,言卿沒能回來。
傳消息的人說,神醫(yī)本來能醫(yī)治的,奈何病人堅(jiān)持用猛藥,他的身體卻沒能抗住。
我恍恍惚惚,終日茶飯不思,在一場高燒之后,忘卻了大半。
后來,在謝長臨的聲聲逼問中,模糊的記憶又逐漸清晰起來。
他越逼問,我越沉默。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
其實(shí)旁人說的也沒錯。
我不過是個徒有其表的空花瓶。
若我善良,又怎會說出那種傷言卿心的話?
若我聰明,又怎會體諒不到他艱難的處境。
若我懂事,又怎會悄悄跟在他身后,毀了他一雙眼。
若我細(xì)心,又怎會寬慰不到他的心,讓他甘愿用猛料,也想早日復(fù)明。
若我守信,又怎會嫁給謝長臨?
我不過是一個,任性驕縱,沒有腦子,虛榮自滿,惡毒愚蠢的空花瓶。
在害死言卿哥哥后,又憑什么忘了他,得到一段幸福美滿的婚姻。
此后十余年,無論謝長臨如何冷待我,折辱我,我都不愿意和離。
這樣的日子,才是我應(yīng)有的報(bào)應(yīng)。
原來,魂魄的記憶是不全的。
現(xiàn)在我想起了一切。
卻覺得心四分五裂。
死后會見到言卿嗎?
我有什么資格見他,不如就,灰飛煙滅吧。
我的目光掃到胡蓉腰間掛著的那枚玉佩。
我用盡全身力氣,抓了上去。
玉佩似乎感應(yīng)到什么,裂成幾片。
我的身體好像也隨之變輕了。
意識逐漸模糊。
那一剎那,周圍的人都呆住,胡蓉,謝長臨好像似乎都看見了我。
一切都是我的錯,再見吧,不對,再也不見。
我動了動唇,意識消失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睜開沉重的眼皮。
耳邊傳來祖父威嚴(yán)的聲音,“聞知語,你可知錯?”
我恍惚看向周圍。
我似乎跪在聞家祠堂中,面前除了祖父,還有面容擔(dān)憂的父親母親,雙目系上白綢的言卿。
跳動的燭火似乎一剎那模糊的雙眼。
我,又見到,逝去的親人,還有,言卿?